“少爷,少爷,快醒醒,王大哥要走了……”
陈子灿从小山一样的书堆里抬起头,梦境,像肥皂泡般忽然迸散。
扣儿正摇晃着他的身体。
一种不真实感油然而生:“我到底在哪里?我到底在干什么……?”
扣儿见他双眼茫然,焦急地问:“少爷,你还是不舒服吗?我去叫王大哥来!”
陈子灿拉住她的袖子,摇摇头。
扣儿一双大眼睛关切地望着他,陈子灿伸出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痕。
触手温暖、娇嫩,充满少女的活力和气息。
他坐起来,把扣儿揽在怀里,喃喃地说:“扣儿是真的,这个世界就是真的……”
扣儿晕生双颊:“少爷,你在说什么呀,你好点儿没?王大哥等着我们呢。”
陈子灿脸上,又浮现出阳光温暖的笑容。
“我好了,咱们这就走……”
门口一声轻咳:“陈兄弟,你感觉好些了吗?”
“昨天看到的消息关系重大,为兄有些要紧事必须去办,不能耽搁,这就准备起程了。”
扣儿忙推开陈子灿,红着脸垂头退到一边。
陈子灿笑着说:“多谢王大哥昨晚照料,小弟不胜酒力,当场出丑,让王大哥见笑了。”
“我都已经没事了,放心!”
王鹤鸣爽然道“陈兄弟说的哪里话!”
“昨晚咱们一见如故,说的投机,喝的高兴,我现在也还头疼着呢!”
陈子灿出门,见那些黑衣人都已装束停当。
三十多个人,几十匹马,四驾马车,都在空地上候着,居然没发出一点声音。
陈子灿赞叹道:“王大哥治军的手段,果然不凡!”
王鹤鸣微笑道:“跟随高斗枢大人日久,我也只是学了一点儿皮毛。”
忽又问道:“陈兄弟,不知你们要到哪里?”
陈子灿接过扣儿递来的马缰:“家兄在河南怀庆府,我准备去探望他。”
王鹤鸣大喜:“那我们正好同行一段!”
“这次出来遇到陈兄弟,真是幸事,哪舍得就此分离。而且,你身上有伤,骑马不便,我已叫人腾出一辆马车,好好将养几日……”
陈子灿看看扣儿,扣儿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知道,这次遭遇惊险异常,扣儿都吓坏了,后面的路再这么单骑独行,肯定是危险重重。
而且,她也确实担心自己身体。
于是笑笑说:“那,就叨扰王大哥了。”
王鹤鸣大笑:“不叨扰不叨扰,我这里求之不得呢。”
他领着二人来到一辆马车前,扶陈子灿上了车:“你看,我这里可早就准备好了。”
陈子灿一看,这辆车装饰华美,地板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熊皮,安着软榻,旁边摆着书箱。
自己和扣儿那点儿行李都放在角落里。
正在四处打量,旁边马车里伸出一个脑袋,双目红通通的,如同凶兽,吓了陈子灿一跳。
那人却咧开嘴,哈哈一笑,露出一口刀片般的大牙,更显瘆人。
“陈兄弟,小神仙,昨天得罪了你,不打不相识,老童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陈子灿这才认出,这个笑的跟老菊花一样的家伙,正是昨天那个凶神恶煞的童和尚。
连忙施礼:“小弟昨天一时情急,险些误伤了童大哥,请不要怪罪。”
“要早知道,童大哥就是在沅江之战中立下首功的大英雄,再借给小弟两个胆,也不敢跟您动手……”
童和尚呵呵大笑,被周颠仙这种传奇人物的弟子如此恭维,让他十分快意。
“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我没事,就是这双招子还疼的很,见不得阳光,骑不得马。”
“田大麻子,来来来,跟陈兄弟这位小神仙见个礼。”
“喂!你又不是个大姑娘,扭扭捏捏地做什么?”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童和尚从车窗里塞出来,到处涂着厚厚的草药,满脸的燎泡,分不清鼻子眉毛。
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陈子灿,悻悻地道:“小神仙好手段,我田不耕这张老脸,算是丢在这里,没法见人了。”
陈子灿满脸尴尬,只能歉声说:“得罪,得罪……”
童和尚笑的比畅快:“你老小子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