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没说话,他想起在太极殿,楚月昏死前的情景,她摸着赵衍的脸,缓缓说出的那句“阿衍,我爱你。”
赵宁只觉得如鲠在喉,心情烦闷。
他拂了拂袖,“清除吧,尽你所能。”
楚月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秀发,有些踟蹰,不知该如何开口。
叫皇上?还是皇兄?还是有什么其他叫法?她怎么就没想到先问问白姐姐。
赵宁看着瓷娃娃般杵在门口的她,在异世的每一天,他都在期待着,有一天以这样的两个身份回来,他仍然是她最亲密的哥哥,而她仍然是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的小跟屁虫。
现在她就站在眼前,他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欢愉,忍不住便上前在胡嬷嬷手中拿了布,亲昵的说道:“头发这么湿也不包起来。”说话间便要上前帮楚月包头发。
楚月不自觉的退了一小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诧。
皇上这么平易近人的吗?即便自己是长公主,是他结拜的妹妹,但皇上此举,也有点过于亲密了吧?
赵宁心中一滞,这便是清除记忆的坏处了,她连自己都忘了,在自己还是楚皓的时候,她哪一次不开心了不是抱着自己哭个稀里哗啦,用眼泪鼻涕把自己身上糊得一团糟?
刚刚赵宁走过来拿那布巾的时候,胡嬷嬷便瑟缩了一下,完全没料到皇上会有接下来的这般举动,她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赵宁则是利索的帮楚月将头发包起来,似乎对楚月心里的想法毫不知情,随后他拉拉楚月的手,“觉得怎么样?还疼吗?”
楚月浑身不自在,只能在心里给自己做工作,虽然面前这位是天子,但他也是自己的结拜哥哥,落难之时他们便是这样相处的。
心里想着事,她说起话来就颇有些不自然,“好多了,还有一点疼,不太疼。”
“那便好。”赵宁笑了笑。
一时间竟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蓦地发现,以前那个跟屁虫一般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月,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赵宁离开后,楚月心里波涛起伏,听白姐姐说皇上以前被二皇子陷害,在宫外待了十几年,就是那段时间认识了自己,自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因此,当皇上登基后,很快便下令将自己封为长公主。
大概是困难时期,大家忽略了身份的制约,也或许自己之前并不知晓他是大皇子,因此相处便较为随意吧。
楚月让自己别想这么多,目前复健是第一重要的事,有什么事都等身体好了再说。
胡嬷嬷还是每天定时督促楚月做各种复健,东芝和碧螺也尽心尽力的在楚月每次活动后给她细致的按手按腿,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八月的一天,楚月准备睡觉,可能是这几天天气有些反复,一时热一时冷的,她身子有些不舒坦,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有叫值夜的东芝,她自己起来倒了杯茶喝,喝完茶,更精神了。
索性便披了件披风出了门,月光皎洁,楚月却有种淡淡的愁绪,她又想到关于自己身份的那些个谜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她不是没问过白姐姐,但白姐姐说不清楚,皇上将她带回来的时候也没说这些。
大抵是自己身份卑微,皇上识得自己的时候,自己只是一名没有出处的流浪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