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时李桐洲只来得及将灰烬围在身边,制造出了一颗鸡蛋形状的流体,挡住了黑光。“蛋壳”下方,李桐洲浑身包裹着流沙般的灰烬,它们轻轻抚过肌肤,让他像鱼儿浸身于海洋里一般舒适。
直到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李桐洲才看到尤利娅也被护在蛋壳里面,只不过她没有那么幸运,没有在灰烬里自由徜徉的本事,只能泡在沙子质感的灰烬里面,鼓起腮表达不满。
李桐洲撤去灰烬,灰蒙蒙的天空下沉着黑色的恶意。
黑光已经趋于平静,整片城区前一秒还演绎着人们的生活,下一秒就归入了可怖的死寂,天地之间的广阔仿佛变得跟裂缝一样狭窄,令人绝望的气息在逼仄之间蔓延。
钢铁装甲是为数不多能站着的物体,目视范围里唯二的活物是李桐洲和尤利娅,而唯一能立着的建筑只有不远处那栋由合金筑成,通体光滑痕的“柱子”。
李桐洲太阳穴传来一阵锤鼓般的阵痛,糟糕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声音沙哑地问道:“这种人间地狱的景象,真的不是独响者的杰作?”
尤利娅笑了笑道:“高位世界泡通常意味着更高等级的破坏力,虽然不意味着土著能战胜独响者,但像你一样人畜害的土著其实是少数。”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所说,远处传来车辆的轰鸣声,且在不断逼近。
十几辆特种车辆组成了一个车队,停在了那根光滑的柱子前。遥遥望去是一些生面孔,李桐洲不认识,但他们决计不是独响者。
“……”李桐洲沉默半晌后,叹气道:“我都忘了,哪怕没有独响者,也确实是会有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此时,一边被震傻了的装甲终于反应过来,其中一台装甲的肩膀弹出发射井,轰然点火,冲天的焰光推动着导弹,却是直直杀向李桐洲。
随后发生了令藏在装甲内部军人终身难忘的一幕:李桐洲伸出五指,像焊具一样死死拽住了高速飞行的导弹,推进器在血肉之躯的钳制下竟分毫不能动弹。
轰!
可靠的导弹依旧炸在他手里,但军人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发导弹根本不会奏效。
尽管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等尘土散去时,他依旧绝望的发现敌人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乱。
一边,李桐洲自己也皱了皱眉,他疑惑地发现自己变强了……变强的幅度不大,可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等他细想,这群刽子手冲来,目标却不是他,而是在黑光冲击下反应迟钝的装甲群。一个黑发男子极为灵活,在钢铁之间穿梭,爬上最后一台装甲上,用手枪顶着背后驾驶舱的位置。
如果是往常,里面的军人对这可笑的手枪根本不屑一顾,甚至会笑出声来,别说一把手枪,就是十把、一百把同时开火也不能对高强度合金造成什么威胁。但穷途末路下,那个驾驶员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悲从中来,他抓起配枪,弹开舱门决然赴死。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血溅驾驶舱。
解决了联邦军人,男子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二人。
李桐洲没理会他的傲慢,但敌人转瞬之间暴起发难。
男人持着紫黑色双刀,以常人法企及、匪夷所思的速度杀到李桐洲身前,利刃反握在手,鱼挺般挥出,瞬间捅穿了李桐洲的脖颈。
下一秒男人却瞳孔急缩,他手中的利刃竟被脖子这软弱比部位的血肉给死死钳制住,任他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他丢下军刀,急速后退。这堪称本能般的举动救了他一命,在他撤退之后,那把军刀瞬间烧成了灰白的余烬,李桐洲的脖颈完好如初。
李桐洲自嘲地叹口气道:“你们可真着急啊。”
话音一落,李桐洲的身影消失,男人跳回半跪着的装甲的头部,只是眨了眨眼,苍白的余烬就已经成为了天空的底色,再一晃神,李桐洲已经逼到他身前,修长的五指按住胸口,像巍峨深沉的山峦悍然压下。
重压之下,装甲像纸板一样倾颓下去,破开成吨的金属,势不可挡的野蛮力量将男人砸进了地里。
虽然李桐洲有着尤利娅这个老独响者难以理解的各种“矜持”,但他绝非迂腐或者是所谓的“圣人”,面对货真价实的恶意他绝不会心慈手软,他也绝不杀的原则,于是这一击他没有留手。
但就是在毫怜悯之心的摧毁性打击下,他却发现敌人并没有死。
李桐洲单膝跪地,跨在男人身上,右掌依旧死死摁在他的胸口,感受到的却不是人的肉体该有的触感,而是坚硬又尖锐,定睛看去,男人全身竟蔓延着黑紫色的结晶。
这时,李桐洲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波动……是与污染极为相似的气息。
结晶化的重拳印在李桐洲胸膛,黑紫色的能量在胸口蔓延,眨眼间吞噬了李桐洲。
男人起身,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看见了李桐洲好整以暇地起身,拍了拍破洞的胸口,面表情。
男人有些法理解当前的情况,显得有些措,随后又用鲁莽冲散了这种措,大吼着再次发动攻击。但马上他的勇气戛然而止,因为一阵几乎难以察觉,类似蜜蜂振翅的声音在他耳边掠过,他以为那是觉,试图保持进攻的态势,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论如何都不听使唤了。
他骇然地低头望去,自己的胸膛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口子,坚硬的结晶和血肉肌骨别二致,被轻易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