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嬷嬷奇道:“这下雪天除了好看,还能有什么值得你盼着的?莫非你还学会了赏雪不成?”
孙二气笑了:“你出身好!没有受过苦,也没有种过地,不知道我们这些佃户庄头有多期盼冬日里多几场雪,好让那雪化作水,渗入田地里,汇入河流里,好让来年种地的时候,不必再从沟渠里边挑水浇地!”
秀嬷嬷的娘是宫里出来的,出来之后被请到了一户富庶人家里当教养嬷嬷,又与这家里的账房先生成了亲,这才有了秀嬷嬷这个女儿。
秀嬷嬷还真没种过地。
即便她后来嫁给了孙二这个二庄头,孙二也是捧着她宠着她,不让她干一点活,直到她生完小儿子,在家里待的腻了,进了镇国公府做了陌微凉的乳母。
秀嬷嬷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就你贫!快走吧!”
孙二刚怼完媳妇,心里有点虚,陪着笑脸道:“急什么呀,出城还得排队呢!”
秀嬷嬷白了他一眼:“县主给了我镇国公府的牌子,咱们出城不用排队!”
袁秩从公主府里出来,看见自己的常随站在路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出神。
他在公主府里被宜佳公主吓得不轻,出了门见自家常随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抬脚朝他踹去:“干什么呢!没看见爷出来了!”
常随被他踹的跌出去几步:“哎呦我的爷!您什么时候出来的?小的怎么没有看见?”
袁秩没好气:“你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出神,二爷我出来了你都看不见?”
常随凑上来给他拍拍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泥土:“小的这不是听到了件不得了的大事,一时失了神,这才没看见二爷您出来了。”
“什么大事,说出来让二爷也出神出神?”
常随四下一看,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此话当真?!”袁秩吓到了,“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种事情能拿来随便乱说吗?”
常随急的想捂住他的嘴:“我的二爷啊您小点声!”
袁秩四下看了看,一拉常随:“走,咱们回府去找大哥!”
袁秉本来就在家里等着他回来,汇报宜佳公主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自家这个蠢弟弟给他带回来这么大一个消息!
他问常随:“你将当时情况再说一遍。”
常随本就是袁秉特意给袁秩挑的,就是担心袁秩在官场上被人当枪使,特意让他带在身边,帮他规避一些勾心斗角。
这个常随别的本事一般,但是心思细腻,擅长从细枝末节里找寻有价值的信息。
因此他说出来的消息,即便没有经过验证,可信程度还是很高的。
常随就把他在公主府门口等袁秩等的手脚发麻,就四下溜达溜达,活动活动手脚。
然后就听见一对夫妻在哪儿边走边说话。
他原本只是扫了一眼,没怎么在意。
只是这一眼,让他看出了不妥当。
这个妇人身穿素服,好像是在守孝,但是又没有佩白花。她身边的男人穿着普通,却没有穿素服。
什么样的孝,妻子守着丈夫不守的?
这妇人身上的素衣,那料子,就是袁府里,也只有袁夫人和袁家小姐能穿得起了!
他上了心,就悄悄跟了上去。
好在年节将至,街上人来人往,挤挤攘攘的,那俩人也走得不快,让他从头到尾听了个真切。
常随道:“小的以前听族里老人说过,年前若是一直不下雨雪,年后怕是要闹旱灾的。小的听他们说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句话。”
袁秉听完,沉吟了半晌:“似乎今年,真的只下了两场雪。”
袁秩不懂农事,但是他在工部都水司就职,常听同僚说起水利之事。
“这样说来,我在都水司倒是听闻,西州、陕州那一带这俩月雨水稀少,水线都下去了一寸。”
原本西州、陕州那边就常年雨水稀少,他还不以为意,觉得这是常态。
但是如今就连御京都没有下雪,这可就是大事了。
袁秉不解:“可是司天监并没有示警……”
他突然闭了嘴,司天监不是没有示警,司天监监正今日不就进了宫了吗?
他进了宫之后,皇上立刻便将朝中重臣都请了过去。
看来,应该就是为了此事了。
袁秉且叹且笑:“真是,天助我也!”
袁秩跟常随对视了一样。
袁秉拍了拍他的肩:“今日此事,你俩都记一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