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气顺了:“唔,也没什么出息。”
他就不会做噩梦。
她听着他莫名有些小骄傲的语气,也是乐不可支:“是没什么出息,比我哥哥差远了。”
他就觉得屋子里的碳火好像太旺盛了些。
看她笑得直发颤,跟春天里被小猫欺负的小花儿一样,他将手伸过去:“坐里面一点儿,别掉下来了。”
她扯着他的袖子往炕床里面挪了挪:“虽说现在还早,但是宜早不宜迟,还是先将那三大仓的粮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才是。”
他看着她:“如果没有了那三大仓的粮食,那么五州赈灾所需的量,大凌从何处能够找补出来?”
她提醒他要藏好,但是那些灾民要怎么办?
如今灾情还没有显露出来,她还能置身事外,一旦旱情严重,她是否会后悔今日对他的提醒?
她白生生的手指头在舆图上一路滑下,停在了南疆:“哥哥可知,南疆之地,水稻一年可三熟?”
他有些恼,这人一有机会就叫他哥哥,那两个字他听得别扭极了,有时很想将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彻底抠出来,让她再也不能这样叫他。
但是一想到她再也不会这般甜甜地呼唤他,他又觉得对这个称呼也是可以暂时忍耐的。
等他想到能够用别的什么称呼来替换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一定让她把这个称呼自己吃回去!
心里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面上他还是冷淡地点头:“略有耳闻。”
“淮州往南,已是不受此次旱情影响了。南疆之地粮食储量还是十分富足的,只可惜南疆非我大凌国土。因而想要调粮,淮州是关键之所。”
立足淮州,再从南疆购置粮食,足够填平陌惊弦那三大仓的缺。
他道:“购置的粮食途径淮州,怕是要被生生撕下来三成。”
石家虽然被嘉平帝强令,举族搬迁到御京,但是石氏一族还有许多分支、旁支还在淮州。
明面上这些分支不再是石氏宗族,但私底下还是以石家马首是瞻。
如今石家全力辅佐周王,这调粮赈灾的天大功劳,他们不会交给周王之外的任何人。
“别人没办法从淮州调粮,但是哥哥不是别人啊。”
她扬起小脸,刚想用美色晃一晃他的眼,就被一只手掌给蒙住了。
“啊!你干什么!”她气得去拉他,但是他纹丝不动。
他的手刚刚好将她整张脸给罩住,指尖、指腹、掌心都贴在她的肌肤上。
那皮肤滑嫩异常,比豆腐还要柔软,比她送他的羊脂白玉还要温润。
她的呼吸喷在他掌心,轻轻的,却很烫很烫。
烫得他差点就松开了手。
但是冷漠如他,被自己无情地拒绝了。
陌惊弦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就是突然不想看她的脸,突然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
她刚开个头,他就能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石家要辅佐周王,不会把功劳白白让给别人,但是会把这个功劳让给他。
因为他是镇国公,因为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被嘉平帝预定给了周王府,不管是嫁给哪一个,都算得上是周王的势力。
他赈灾办得好,就是周王赈灾办得好。
这其间的关系顺理成章得让他觉得,哪怕是听一听,都觉得不舒服。
“不走淮州。”
陌微凉被他一只大手将脸都给糊住了,正艰难地要摆脱他的魔掌,却听见他的声音。
少年声线清朗,因他的性子缘故,他说话时总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在里边,越发衬得这一把声音清越干净,不染尘埃。
但此刻,他的声音却有些起伏,仿佛这句话里边藏了太多的情绪,导致他的声音也有了些情绪。
她被他蒙着脸,看不见的情况下,耳朵就分外敏感。
她听出了他的恼意,还有一些委屈,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兽,到嘴边的美食被人抢走了一般。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呛他:“不走淮州走哪里?东州太远,西北太危险,你说说能走哪里?”
他不管:“总之不要石家的人情!”
她要气死了,她好心好意给他出谋划策,将路线都给他安排好了,结果他就因为看石家不顺眼,不接受!
他感受到手掌心里她软嫩的脸颊肉鼓起来了,吓得连忙收回了手。
果然,她嘴里含了一口气,将自己脸颊鼓起,粉嫩的菱唇也嘟起来了,如果不是他收手收得快,她就要……
她仍旧毫无自觉:“那你想怎么办?拿自己的粮食去赈灾?”
他紧紧握着拳头,但是掌心还是烫的很。
他强行定了定神:“如今我们占尽先机,还怕弄不到足够的粮食?世家在各州盘踞已久,陛下一直都想将他们驱出祖地,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