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微凉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思敏是我的好朋友,你来问我自然听不到她一句不好,如此,你还有从我这儿了解她吗?”
寂先河叹了一口气,后背一仰,靠在一颗杏树上:“我就是不想听到她的不好,才来问你的。”
寂先河也是没有办法,别看他爹是嘉平帝的亲侄儿,宗室里少有的被嘉平帝信重之人。
但是这种信重,实在是太虚幻了,嘉平帝只要心思有个变幻,广陵郡王府瞬间就会被打落泥潭,不得翻身。
广陵郡王窝囊了一辈子,不敢露头,就怕被当成出头鸟被嘉平帝给打了。
他自己也不敢在嘉平帝面前表现,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只求一生平安顺遂。
哪知道嘉平帝突然就给他指了婚!
指的还是负责京畿守备的宁远侯成方正的嫡女!
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嘛!
你们这些权臣重臣自己玩就好了,为什么要拖他这一个闲散宗室下水?
那有上进心的比如广平郡王多好啊!皇上您怎么不给他指婚呢!
这话他也就心里边想一想,不敢说出来。
皇帝指婚,他只能认。
宁远侯成家,他惹不起。
他只能拐着弯儿,找上与成家关系亲密的,跟皇家宗室勉强算是一家人的陌微凉,替他给成家带个话儿。
“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成侯心里想要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婿,更不知道成小姐对未来丈夫有什么要求。”寂先河很是诚恳,诚恳得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给她看。
“我心知是我配不上成小姐,不敢听她的不是,只愿多听她的好处,待成亲之后,能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说陌微凉了,就连有晴有雪有月三人,都觉得这个广陵郡王世子忒可怜了一些,这般卑微的表明心迹。
“什么配不配的,既然是陛下亲自指婚,说明你俩的缘分是天子都认可的,天下再没有比你们更相配的了。”
这四周都是嘉平帝的眼线,陌微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人留下话柄的。
“你既然有意与思敏结成良缘,为何不主动去成家,反而来找我?”
寂先河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怕成家……”
瞧不上他。
陌微凉也不敢保证,成侯没有门第之见。
她只说:“你总要有个态度出来,成家怎么看你是他们的事,你去不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别的我不敢说,我既然与思敏是好友,我的脾性与思敏总有相通之处的,我都瞧着你畏畏缩缩的!”
寂先河有些牙疼:“孝安,算起来你也算是我表妹了,你给我一个话,能不能将她约出来,我先问一问她的态度?我总要知道她的态度,才知道该怎么做吧。”
陌微凉看不上他畏首畏尾的样子,面上带笑,言辞却如刀锋:“思敏是何态度,难道能决定世子你是否接受陛下的指婚吗?”
寂先河吓了一跳:“你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不接受指婚了!”
“你既然接受,成家自然也是接受的,婚事犹如板上钉钉,无可更改。”陌微凉冷笑一声,“你不想着与未来岳家打好关系,反而暗搓搓想要探听女方的态度,以此来决定自己如何回应,看人下菜碟,恶心谁呢?”
被人指着鼻子骂,饶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寂先河怒道:“陌微凉!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我说话再难听也没有世子您办事难看!”她浑然不惧,“怎么,思敏要是不上赶着求世子您娶她,世子还要抗旨不遵不成?”
“你!”
“你什么你!你自己不想与成家联姻,自己不想娶思敏,你自己想办法!”
他气急了:“皇上指婚,能有什么办法!”
陌微凉蓦然一笑,疾言厉色瞬间化作拂面春风,乍暖还寒:“世子可算是承认了。”
寂先河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了心里话:“你诈我!”
她温言细语:“怎么能说诈呢,分明是世子不吐不快。”
寂先河气得要死:“你故意激我的!”
“那也得你心里是这样想的才成呀。”
寂先河自暴自弃地道:“是!我确实不想娶什么成思敏!我不想搅和进朝堂纷争之中!更不想被逼着归入谁人的队伍!我只想当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一辈子庸庸碌碌就是我的目标,这都不行吗?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来为难我!”
陌微凉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冷笑道:“世子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世子这样的,也值得人刻意来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