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微凉知道,满御京城里头,哭着喊着非陌惊弦不嫁的大家闺秀一只手是数不过来的。
但是唯一能够被她视为情敌的,只有李荐心。
李荐心此人,有能耐,不做蠢事,又能隐忍,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嘉平帝,将她赐婚给陌惊弦。
可惜的是,嘉平帝死后,寂竞彦不认这个赐婚,硬是压着不让他俩成亲。
虽然陌惊弦也不想娶她,但她毕竟是得到赐婚的人。
这还不算什么。
有意思的是,多年以后,陌微凉重新回到御京,居然发现,李尚书令一家子,完好无损!
李荐心有没有另嫁他人,她不是很清楚,但是李尚书令卸下了尚书令一职,被新帝尊为太傅,位列三公。
李荐心的父亲李廷,如今的翰林大学士,入主礼部,成为礼部尚书。
李荐心的兄长李续,今科进士,成为了新帝的中书舍人,天子近臣。
新帝新朝,他放着自己的肱股之臣不用,反倒重用前朝旧臣,这个事就耐人寻味了。
只怕是如今的李家,早就在嘉平帝的眼皮子底下,跟新帝暗通款曲了。
就连后来的寂竞彦怕是也被他们蒙在鼓里。
三姓家奴,说的就是李家。
反倒是如今的礼部尚书张泉、国子监祭酒李之诤、御使大夫刘济等人,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
周王和吴王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打得不可开交,被寂竞彦这个渔翁得了利。
只是寂竞彦以为自己是渔翁,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螳螂捕蝉里的那只螳螂,还有新帝这只黄雀正等在后头,准备一口吃掉他。
唯一一个看透了一切的,偏巧就是陌微凉这个,被寂竞彦利用完就丢弃掉的棋子。
她等了好久,等得都不耐烦了,都没有等到寂竞彦亲自下场,撑起这台大戏。
但是寂竞彦畏首畏尾,不敢冒险,迟迟没有动手。
陌微凉决定不等了,她要推他一把,让这台好戏提前开场!
她跑去问嘉平帝:“可有哥哥的信来?”
她被嘉平帝接到宫中住了一个多月,陌惊弦知道了之后,就将给她的信直接夹在军情折子里,一并递给嘉平帝。
这样做虽然能够将信件更快地交到她手上,坏处却是没办法多说什么。
嘉平帝虽然被两个小孩子当成了信使,但看在陌惊弦将西宛和百蛮联军打得节节败退,捷报频传的份上,也就随他们去了。
嘉平帝道:“上一封信才过去几天,朕的八百里加急就是给你俩传递信件用的?”
陌微凉就答道:“我这不是着急嘛,哥哥上次说趁着春汛未至,要强行渡河,将敌人赶出我大凌边境。也不知道如今战况如何了。”
“你对你哥哥还没有信心?”
“有信心自然是有信心。只是这天有不测风云,西北苦寒,河水未曾化冻,哥哥才兵行险着。那要是突然河水化冻,或者春汛到来呢?”
嘉平帝突然沉默了一下,才安慰她:“你着急也没有用。等军报来了,朕再召你。你不是说约了几家小姐吗?也别回镇国公府了,将人约进宫里,让娴妃帮你置办宴席去吧。”
嘉平帝这是要支开她,她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会缠着他,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嘉平帝对杨福顺说:“传司天监监正!”
司天监监正一入宫,都没来得及叩拜,就被嘉平帝劈头盖脸一顿骂:“如今将要三月了!御京一滴雨水都没有!除了南方几个州城还有几场小雨,泰半个大凌连春种都没办法进行,你这个司天监究竟是干什么吃的!究竟能不能算出何时有雨!”
监正跪倒在地,脑袋磕得“砰砰”响:“陛下息怒!”
嘉平帝烦躁得直接将折子砸在他背上:“只要下雨,朕自然息怒!”
监正瑟瑟发抖:“以微臣推算,怕是……怕是难……”
不是他不想要下雨,而是无论他怎么推演,都推演不出来这老天何时要下雨啊!
嘉平帝忍无可忍,站起来两步走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难!难!难!你光知道难!朕要你这司天监何用!”
监正不敢呼痛,乖乖爬起来重新跪好:“陛下,微臣学艺不精,有负陛下所托。为今之计,不然,请谢家出马?”
谢家擅天机之术,也许他们能有别的办法推算出来何时下雨?
嘉平帝冷哼一声,转身回去,坐到御座之上:“谢家天机之术,这一代唯有一个谢长风有所成,你以为朕没有去找他吗?”
年前监正来报,说是恐有旱情之时,他就已经想到谢家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旱情还只是一个预警,他并没有多担心,他当了四十年的皇帝,又不是没有遇见过旱情。
早早预防,调粮赈灾就是了。
哪曾想,西宛与百蛮来犯,他还没来得及准备赈灾的粮饷呢,就得先准备前线的军饷。
短时间内倒还好,这场战事要是拖得时间长了,与旱情冲撞到一起,怕是大凌国库难以支撑。
幸好陌惊弦懂了他的暗示,不要命一般将西宛和百蛮逼得一退再退。
如今,只要他这一场渡河之战大胜,西宛联军怕是先要支撑不下去,准备派遣使者来商谈求和了。
也幸好有这场战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不然御京整整三个月,滴雨未下,不说别人,朝臣们先要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