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太医无需妄自菲薄,你的作用大着呢。”陌微凉笑道,“而且,我正瞌睡呢,有人就给我送枕头,为何不接着?”
宜佳公主成婚三日之后,本该带着驸马进宫谢恩的,但是嘉平帝驳回了她的申请。
甚至于把她剔除在侍疾的名单之外。
美其名曰,怜惜她新婚,应该多与驸马相处,培养感情。
宜佳公主想进宫看望娴妃,没办法,只好找上了陌微凉。
陌微凉便给宫里递了请安牌子,得到了嘉平帝的准允。
她便带着宜佳公主进了宫。
宜佳公主拉着她,歉然道:“微微,抱歉,你还病着,又因为我的事情跑这一趟。”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她笑道,“我先去见陛下,待会儿去承华宫找你。”
宜佳公主没有得到嘉平帝的准允,是不能去见他的,只能去见娴妃。
俩人在宫墙边分开。
宜佳公主看着陌微凉坐着嘉平帝派过来的肩舆,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这才带着宫人转头去承华宫。
紫宸殿,嘉平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歪靠在床上,双目微阖,似乎是在假寐。
何朝恩一如既往守在床边。
陌微凉凑到嘉平帝床边,跪坐在他床下的脚踏上,悄声唤他:“陛下!孝安来看您啦!”
嘉平帝睁开眼睛,看到她,故作生气:“这是哪家不孝顺的丫头,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进宫来看看朕!”
她笑得眉眼弯弯:“陛下不要生气,孝安这不是来了嘛。陛下是不是想我啦?我也很想念陛下,做梦还梦到陛下了。”
“哦,你梦到朕什么了?”
她往前挺了挺腰身,凑得更近了一些,声音小的只剩下气声:“我梦见陛下被一只老虎咬了一口。”
嘉平帝神色一凛,何朝恩也看了过来。
她继续说道:“但是陛下不要怕,陛下取了宝剑,将那只恶虎给斩杀了!”
嘉平帝面露惊色:“朕自己斩杀的?”
她使劲点头:“陛下好厉害啊,一剑就将那老虎的头颅给砍下来了!”
对嘉平帝而言,他渴望的再不是那无上的权力,而是旺盛的生命力。
陌微凉看他的眼神,那么澄澈,充满了孺慕,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
他冷硬的心肠在这一瞬间,似乎有那么一个角落,柔软了下来。
他笑着回应她:“是吗,在你梦中,朕这么厉害?”
“梦里梦外,陛下都很厉害。”
嘉平帝伸出手,覆上她的头顶,她那双湿漉漉的鹿眼微微眯了起来,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只不过此刻陌微凉内心想的却是:忍着!再头皮发麻也要忍着!闭上眼睛不看他,就当被狗搭了一爪子!
嘉平帝道:“你身子也不好,怎么不在家好好养着?反而陪宜佳胡闹?她刚刚成婚,就成天往宫里跑!”
陌微凉心想,到底是谁胡闹?
你亲生女儿打申请要带你女婿回来看你,你不见。我一个外人递个牌子,你就巴巴地派人接我进宫。
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骂我!
陌微凉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还得装乖巧:“我没有胡闹,我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陛下说!”
小脑袋左右看了看,为了防止别人听到,还把手放在嘴边,用气声说话:“陛下,哥哥给我送了一封密信,让我给陛下带一句话。”
嘉平帝笑容里的暖意迅速褪去,他看了一眼何朝恩。
何朝恩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嘉平帝问她:“哦,你哥哥让你给朕带什么话?”
她更努力地想要凑过去,嘉平帝反而往后缩了缩,但又意识到了什么,他强行命令自己忍耐下来。
她似乎没有发现他下意识的动作一般,悄声道:“哥哥说,西宛、百蛮恐有变故!”
嘉平帝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她说得是这件事:“变故?”
她一脸为难:“哥哥没有详细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变故。不过哥哥说,此事不宜从军报上禀,害怕走漏了消息,这才夹在家书之中,让我给陛下转达。”
其实哪有什么密信,都是她胡诌的。
就是为了转移嘉平帝的注意,不让他把她往周王那边想。
这就需要一个极具分量的事件,分量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儿,都忽悠不住嘉平帝。
刚刚好,她知道一个分量十足的消息,正适合卖给嘉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