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身边,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紧抿着唇又转回去,专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陌惊弦抬起手,迟疑地放在她的肩头。
才发现她的肩膀比他看到的还要纤细,比起前几天她扑到他怀里的那个时候,瘦了许多,几乎要赶上当初她病得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这几天她从不曾开口对任何人诉说她的担忧和恐惧。
但是那些担忧和恐惧,无时无刻不在侵染她的心神,她独自承受着,煎熬着,装作坚强地面对这一切。
一瞬间,他觉得心都揪成了一团,他的手也代替了他的脑子,压着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
等到真切地将她搂着的时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着,他用力拥抱着她,将下颌抵在她头顶,低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她将自己藏在他怀里,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就会泄露出她的恐惧,就会被人发现她牙关打颤浑身发抖的狼狈模样。
陌惊弦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弱小无助的模样。
哪怕是去年她病成那个样子,都还是淡定自若不以为意的,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却为了陌棠害怕成这样。
他不想看见她这样。
她应该是永远骄纵明媚,不知恐惧和忧愁为何物的镇国公府小县主。
是被众人捧在手掌心上,千娇万宠的珍宝。
她不该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摩挲着她的发顶,轻轻拂过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沉默无声的安抚她。
在他的安抚下,她僵直的后背缓缓放松,极致的惊惧被他轻轻驱散,她开始慢慢恢复理智,还有心情想着,幸好没有跟娘亲说。
她这样多活一世的人都受不了这等煎熬,娘亲要是在这里,只怕比她更加难受。
理智回炉之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俩人这个姿势是不是太亲昵了?
整个院子都安静得不像话呢!
她小心的抬起头,偷瞄了四周一眼。
呵!
抬头看天的抬头,低头找蚂蚁的低头,还有不忍直视的干脆背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那点尴尬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幸灾乐祸。
陌惊弦你完了,你完了陌惊弦。
你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你那点子小心思,就你自己不知道。
被底下人看了那么久的笑话,等哪一天你开窍了,回想起来这些事,怕不是要原地上天!
但是转念一想,陌惊弦这根榆木疙瘩真的是!
太愁人了!
好在看见大家这淡定的模样,这都是自己人啊!
陌微凉在这胡思乱想的时候,陌惊弦已经发现她已经缓过来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人是他自己捞过来抱着的,现在是要放开?
他心里莫名地舍不得,小姑娘头发软软的,蹭起来十分舒服。
人也小小的,香香的,抱着十分趁手,揽在怀里刚刚好能将她搂的密不透风,他心底还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蛊惑着他,将她搂的再紧一点,压进怀里,压进身体里,揉进血肉深处。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再跟内心挣扎挣扎,便听闻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隐隐还有打斗的声音。
他沉下脸,将她放开,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廊下:“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情况。”
乔老正在房间里给陌棠取锁链,这是个精细活儿,受不得一丝一毫的惊扰。
决不能让人闯进来。
他必须出去看看。
她攀着他的手臂叮嘱:“小心!”
他点了点头,提着枪出去了。
陌微凉看着大门在他身后被关上,又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心底一阵焦躁。
暗下决心,等爹爹好起来之后,一定要将陌氏宗族里,那些吃里扒外,勾结谢元谋害爹爹的人全都揪出来!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暗卫走了出来,一脸的焦急:“县主,不好了!”
她的心咯噔一跳:“出什么事了!”
“国公爷的假死药突然自己解开了,乔老正在取锁链,伤口大出血!”
她眼前一黑,只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乔老要你出来做什么?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挽救?”
“乔老要属下问问县主,可还有别的保命的丹药能应急没有?若是有,他还能抢在国公爷撑不住之前将锁链取出!如果没有,他便要停止取锁链,缝合伤口!”
只是这一次取不出来锁链,以后怕是再也取不出来了。
哪里还有什么保命的药,她身上所有药物都拿出来给乔老了!
暗卫还在催促:“县主!您快拿个主意!”
她一咬牙:“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