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父母对我的管教就很严格,不许大声说话,说话时不许指手画脚、不许有太多太大的肢体动作,要稳重要端庄要文静要……各种禁令和规矩把我牢牢禁锢住。我其实特别羡慕那些叛逆、不听话的孩子,他们敢爬到我不敢爬的树梢、钻入我不敢进入的土洞而不怕弄脏衣服;他们敢不完成作业并在被老师罚站的时候做鬼脸;他们敢大声讲话、说脏话,酣畅淋漓;他们敢不顾及旁人的目光尽情打架、疯跑、上蹿下跳。比起我,他们活得惬意,潇洒,快乐,痛快,自我。
我,也想放纵一下自己,哪怕只是小小的。
于是,那个周末,我和江子俊、夏云还有小美、施雷雷一起逃课了。
班主任肖晖老师非常信任团支书兼副班长李洁,给了她很大的权力。自习课的时候,老师不在,只要跟李洁请假、征得她的同意,再写一张请假条,就可以请假不上课。
一开始发现这个事儿有空子可钻的,是我们的班长赵富贵同学。他这个人,最不爱学习了,虽然硬被老师扶持上了班长的座位,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劣迹斑斑、把逃课当饭吃的不良少年,他如果不想办法逃个课什么的,那简直不正常。
于是,周六日老师不在的时候,赵富贵总是不想闷坐在教室里上自习课写作业,这时候他只要跟李洁同学说一声,写张假条给她,然后就扬长而去、尽情玩耍了。后来,张二龙、贾文杰等人发现了这个窍门,也死缠烂打地跟着他一起请假,因为搭着赵富贵的车,李洁也不好拂了赵富贵的面子,只好也捎带脚准了他们的假。于是,每个周末,班上都有两三个男生跟着赵富贵一起,明为请假、实为逃课,跑出去玩。
风气一开,有样学样,班上其他同学也开始找借口跟李洁请假,A肚子疼,B脑袋疼,C没钱了得回村里家中拿钱去,D去医院拔牙……每个周末都有人请假。
李洁同学很会做人,她知道这些请假的同学全部都是在找借口不上课,但她并不揭穿他们,而是严格地控制请假率。如果班上请假的太多,老师来检查势必是要骂李洁的,而三两个人请假,则不太过分,老师也不会起疑。
所以李洁每次都只准四个同学的假,超过四个之后则不再准假,但她很会做人,即使不准对方的假,也不是一口拒绝,而是说:“已经有四位同学请假了,不能再有人请假了。如果你确实有为难的情况需要请假,去跟已经请了假的四位同学商量商量,看看他们能不能把请假的机会让给你,下次他再请假。”能商量通,则皆大欢喜,即使商量不通,有事而请不到假的同学也不会把怨气记到李洁头上,而是怪打着请假名义逃学又不肯出让请假各额的同学不近人情。
就这样,李洁同学一番操作,准假的事她做,好人她来当;不准假的事她不直接做,而是转移矛盾点,坏人由别人来当。不愧是有着多年班干部经验的老油条,官场的圆滑手段,她小小年纪就已经耍得得心应手。
当我们这几个好朋友突然发现自己也可以尝试着做个坏孩子的时候,立刻被激动兴奋的心情填满,也想放纵一下自己,哪怕只是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