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声。
李竹看向自己刚才吃饭的长桌，伸手拂去，上面是厚厚的一层尘土，仿佛许久没有过来客。
什么意思？世界末日？
他又走出饭馆，沿着回去的路，一路探去。
往日喧闹的街道破败不堪，街角的路牌已经生锈，吱呀吱呀着好像随时会掉下来。
不少电线垂在地上，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断，偶尔冒出一丝火星来。
乌鸦在上空盘旋，腐败的气息不断蔓延。
李竹一路向前，直到看见前方的路口，那里正摆着一辆熟悉的小推车，离得很远，也能看见小推车上发出的光。
他眼睛一亮，加快步伐。
“您怎么还在这儿呢？这天气，还不回家？”李竹笑道。
配钥匙的大爷摆了摆手：“这雨啊，一时半会儿下不起来，现在凉快，多待一会儿没事的！”
李竹往前走了走，坐在小推车对面的马扎上。
“什么时候了还图凉快，再过一阵子出门儿都得穿棉袄了。”
大爷眯着眼：“是吗？”
李竹点了点头，看着配钥匙的机器咯吱咯吱响。
“啪嗒”一声，大爷叫道：“哎呦，年纪大不中用了，手抖东西就容易掉，你看看你那儿能不能给我捡起来。”
李竹“嗯”了一声，矮了矮身子，却没低头。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发现里头只有半卷卫生纸。
他若其事的把纸递过去：“能够着，您小心点儿，别再掉了。”
大爷接过这半卷卫生纸，放在了自己的手边，就好像他掉下去的真的是这半卷卫生纸一样。
李竹左右看了看，然后起身，走到墙角，挑了一块砖头出来。
“大爷，你觉得我像不像一个大傻逼？”李竹问道。
世界末日空一人，你一个老头孤孤零零健健康康地坐在这儿给你配钥匙，浑身上下都写着三个字儿：有问题。
老子要是相信你没危险，可不就是个大傻逼。
大爷愣住了。
“什……什么意思？”
李竹：“意思就是，我现在打算把这块砖头敲到你的脑袋上，刺激不？”
大爷起身，后退两步：“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会报警的。”
李竹笑了：“你报啊，你报吧，来来来，现在就报，我看看谁能来救你。”
大爷像是气狠了，脸色越来越红，愤怒直冲天灵盖。
李竹：“怎么？你还想跟我干一仗，来吧，老家伙，二比一，输了我是你孙子！”
下一秒，大爷伸出两只手，大张着嘴，直直的朝李竹扑来。
“沃日！”
李竹惊讶，他看见大爷的嘴里冒出的，整整齐齐的一嘴尖牙。
他一边左右躲闪寻找机会一边振振有词。
“我真服了，你这牙这么长得跟动画片里似的，都他妈尖成平面了，谁给你设计的，一点儿现实逻辑不讲。”
李竹噌噌往后窜，这板砖只能砸头，他得找块木头，给大爷嘴堵上。
他绕了一圈，回到小推车旁边和大爷绕起了圈。
显然，大爷愤怒值爆满之后战斗力加成，但是之上显著降低了。
李竹脚步不停，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一块大小差不多的木头。
应该是什么施工的边角料，看着正好能塞进大爷嘴里，给他牙堵上。
李竹找准机会，一个大力，把小推车直接掀了出去。
经过改装的小推车虽是木头做的，连接处却焊了金属，若是一个成年人被压在下面，很难自己爬出来。
各种零件和钥匙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
值得庆幸的是，眼前的大爷虽然变异了，但明显没变异成力量型，这会儿正被压在小推车底下，艰难地挣扎着。
李竹两条腿都要抡飞了，赶紧跑到墙角拿上了自己心仪的那块木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回大爷身边，将他的嘴堵住了。
李竹压在车上，以免变异大爷跑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累死我了。”
一边平复着心跳，他一边警惕着四周，生怕再有什么变异水果老太、变异馄饨老板出现，小身板经不起这么折腾。
李竹回想着自己昨天回到512时遇见的宿舍管理人员，那时候还是好好的。
然后自己睡觉，醒来，吃饭。
吃个饭的功夫，就世界末日了？
不对，不对。
李竹想起来，自己捂着肚子下楼的时候，宿舍管理人员看着他的眼神就很奇怪。
还有饭馆的老板，虽然自己在那儿吃了饭，但从头到尾，往常非常热情的话痨老板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就像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np。
或许下楼吃饭之前就出现问题了。
李竹摸摸自己的肚子，只觉一阵饥饿。
怎么会突然这么饿，我不是刚刚才吃完饭吗？就算打一架浪费了一些体力，也不可能饿到这种程度。
李竹的思绪忽然顿住了。
难道刚才一时的饱腹感才是我的觉，我根本没有吃？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对啊，世界末日出现的根本就不合逻辑，这样严重不合逻辑的事情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
李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没感受到一点疼痛。
“我他妈这是做梦呢，这也太真实了吧？！”
怪不得还这么饿，就像憋尿时梦里也会有穷尽的尿意一样，根本啥也没吃上，不饿才怪。
不过怎么会饿不醒呢？
李竹正思索着，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像是脚踩在了落叶上。
他转过身，盯着那个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五米的转角。
声音越来越大，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一个接一个的人冒出了头，他们衣着干净整齐，如果不是那稍显缓慢的步伐和满嘴尖牙，简直与正常人毫差别。
李竹深呼吸一口，半秒都没犹豫，再不理会在小推车底下挣扎的大爷，转身就跑。
“就当是体测要跑的一千米，跑第一再拉开差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可是要跑到什么时候，累死还是被咬死啊！”
李竹吭哧吭哧地康康跑，每拉开一段距离就休息一会儿，渐渐地竟然找到了一点乐趣。
“老太太，你觉不觉得，咱们像在遛狗。”他有点憋不住了，站在大路中央哈哈大笑。
“但其实有点儿累了，想不想来点儿刺激的？”
李竹说着，拐上了一栋居民楼，他出来吃饭的时候，偶尔能看见有小孩子没被大人看住，到天台上去玩儿。
“还没体会过蹦极，先跳上楼了，刺激。”
楼下，“牙尖嘴利”的人们忽地都停下了缓慢的脚步，直直的抬头看向他。
“还是有点儿瘆人的。”
李竹朝下看了看，挑了一位看上去很壮实柔软的大姐，眼睛一闭，心一横，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