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裹身,她一时以为自己要熟了,但很快便是一阵直冲天灵盖的气流,她赶紧打坐,按照穆清寒之前教的方法调理体内乱窜的热流。
意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沉淀,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程十鸢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盈,仿佛飘扬在空中。
就在意识归于沉寂之时,另一股力量却开始叫嚣,躁动。
之前那位刺客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程十鸢早已习以为常,泰坦自若,然而下一刻,她的心神突然荡起了一丝涟漪。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展现在脑海中——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温柔如情人地抚上一张写满恐惧的面容,顺着轮廓慢慢下滑,悄然握住对方的脖子。
喀——
清脆的声响后,恐惧被死亡凝固,手一松,那人瘫倒在地,了生机,而地上除了他,还有满地狰狞不堪的尸体,与他干净得纤尘不染的衣摆形成强烈反差。
一双双睁得大大的眼睛被空洞盘踞,神情还残留着死前的畏惧,惊恐,愤恨。
这些眼睛盯着凶手,又仿佛透过凶手在盯着她,程十鸢心生畏惧,但又有某种难言的,隐匿的兴奋,原本稳定的气息紊乱起来。
这份记忆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那位刺客的,它到底属于谁?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难道她在意中还汲取过别人的灵魂吗?又或者说,在神器碎片入体前,这份灵魂就存在了呢?
叮铃铃——
在她心神不宁之际,一阵悠扬的铃声不知从哪飘来,若有若,似远似近,原本躁动的情绪瞬间被抚平,眼前的场景也变得模糊,最后化作烟尘消散。
程十鸢重新静下心,入定。
时间悄然过去,待程十鸢再次睁开眼,原本浓郁的药香淡去,深色的汤药也淡若清水,只剩水面漂浮的草药残渣,水已经但她却没感到多少寒意,一起身,水花潋滟,程十鸢觉得自己身体轻盈了许多,就像那天晚上吸收陆行舟的灵力后的感觉一样。
天将亮,窗外灰蒙蒙的,已经过去一夜了。程十鸢收拾好自己,兴冲冲地跑出房间。
外面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只有穆清寒倚在走廊的栏杆旁,他就这么守了一个晚上,闻声抬眸,看到神采奕奕的程十鸢,眉眼微弯,嘴角上扬:“感觉如何?”
程十鸢原本很兴奋,满腹感悟要发表,突然间生出几分不好意思,站直了捏着手指,有些扭捏,语气却很骄傲:“回大人,脱胎换骨。”
“阿鸢姐,你好啦!”兴奋的声音从楼梯那传来。
程十鸢转头一看,言如许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正走过来。
穆清寒提醒道:“你小点声,其他客人还在休息。”
“哦哦。”言如许连忙压低了声音。
程十鸢问:“阿许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也脱胎换骨。”
程十鸢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随着言如许走近,一阵香气扑鼻,程十鸢突然感觉有些饿了,直勾勾地盯着言如许手里的面,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三个人,两碗面,言如许有些懊恼道:“我借厨房下了两碗面,早知道阿鸢姐你要出来,就多下一碗了。不如你吃我的?我再去下一碗?”
穆清寒道:“我不饿。你们吃吧,庆祝你们脱胎换骨。”
言如许颇为嫌弃道:“那这庆祝未免太寒酸了些。等天一亮,我们下馆子去。”说着看了一眼手里的面,继续道:“我去厨房再拿一个碗,三个人一起吃。”
客栈里三人围着桌子其乐融融地分着面,外面黎明破晓,晨光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