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三十年,五月十五,令狐月十岁生辰。
没有人顾得上替她办生辰宴。
拓跋大军,已经围攻青丘王城多日,满宫人心惶惶,人专心做事。
国家存亡面前,公主生日这样的小事,不值一提。
她自己都忘了。
只有宋星徽还记得,她撸起袖子往小厨房冲去。
“月儿等着,我去做梅花酥,当作你生辰的贺礼!”
过不过生辰,令狐月并不在乎,她只希望,能有人帮她们赶跑拓拔人。
前些日子太子哥哥带她登上青丘的城楼。
看到城墙外拓跋人的帐篷铺天盖地,将青丘城围得如铁桶一般,她心中的焦急不亚于父兄。
“月儿,我们只能靠驸马了!”
哥哥说他写信向驸马求援了。
令狐月只恨自己身为女儿,手缚鸡之力,不能上战场。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添乱。
她让侍女们搬来画架,坐在花园里画那满庭的繁花。
顺便让自己静静心。
宋星徽何尝不是躲进小厨房静心呢!
“公主!公主!驸马救援来了!”
“真的?”
令狐月停下笔,喜出望外。
“真的!”
“太子殿下已经出城去接了!”
令狐月将画笔一丢,往小厨房跑去。
“表姐,驸马来了!”
宋星徽惊喜回头。
“真的?他这一来,咱们可就有救了!”
“听说驸马长得玉树临风,俊朗风流,跟太子表哥不相上下,咱们得去看看。”
宋星徽摘下围裙,洗了手。
“梅花糕不做了吗?”
“回来再做!”
两人不许侍女跟着,手拉着手,避着人,偷偷的跑到朝辉殿后。
殿后值守太监见了两个女孩。
都衣着华贵,打扮得一模一样,衣裙一样,发饰也一样,且都生得玉貌花颜。
便知是公主和郡主来偷看驸马。
知道这两位顽皮,宫中上下又宠爱得紧,便放她们进去。
只低声嘱咐道:“躲在密格里不出声,殿上的人就不知道了。”
两个女孩忙不迭的点头。
蹑手蹑脚的进到大殿屏风后,猫着腰钻进大殿御座下的密格里。
眼睛通过御座台阶下专门留出的缝隙,偷看大殿上的一切。
令狐月捏着定亲时驸马送的那块翡翠蟒佩,紧张得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只在五岁时与驸马见过一面。
那时年纪太小,驸马长什么样全都忘光了。
只知道他是轩辕国的太子,文韬武略很是不凡。去年亲自率领轩辕大军,击败了入侵轩辕的拓跋人。
驸马打败过拓跋人!肯定很了解拓跋人。他肯带兵来救援,令狐就有救了。
论他长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令狐月这样想着,很是期待见到驸马。
驸马还没到。
大殿上,令狐一族的男丁和宋王都到了,济济一堂都来迎驸马。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望着大殿门口,脸上流露出许久未见的喜气。
“表姐,你看天佑!”
令狐月的目光在大殿上扫了一圈,兴奋的趴在宋星徽耳边说。
小天佑还是个一岁多点的胖娃娃,被宫人抱着,手舞足蹈的,嘴里咿咿呀呀的闹个不停,满殿就数他的嗓门最大。
宋星徽看了一回,说道:“天佑的奶母子被你抢了一个,也没见他瘦点,还是那么胖。”
“那个奶母子,我早就还回去了!”
令狐月偷偷养的那只九尾白狐长到巴掌大,就失踪了,奶母子没了用处,自然就还回了东宫。
可恨的是,大家都以为她跟侄儿抢奶喝。
“现在还回去还有什么用?天佑都快两岁了,马上戒奶了,你还不如你自己留着!”
令狐月恼了,“表姐,我一会儿就去跟元淇哥哥说你小时候做过的蠢事。”
宋星徽往殿上令狐元淇那边瞄了一眼。
少年所有所感瞟过来。
宋星徽忙收回视线,安抚表妹:“好月儿别生气,我不说了。”
上面狐帝不轻不重的咳嗽一声。
两人立刻收了声。
殿上已经安静下来。
大殿门口,太子元济和一个英武不凡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看,是驸马!”
宋星徽欣喜的在令狐月耳边说。
令狐月有些羞赧,没想到驸马长得这么好看。
剑眉斜飞,星目深邃,长身玉立,通身的气派,就算是跟太子哥哥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
红晕爬上令狐月的脸颊。
“轩辕太子轩辕子忽拜见狐帝陛下和狐后娘娘!”
驸马的声音温和悦耳,十分好听。
宋星徽替表妹高兴,捅咕了令狐月好几下。
令狐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轩辕子忽瞧,心里头很甜蜜。
轩辕子忽道:“请陛下允许,让底下人把聘礼抬上来!”
“准!”
守城士兵损耗极大,宫里侍卫,太监大多都上城墙守城去了。
轩辕的羽林郎们穿着喜庆的红衣,抬着几十箱聘礼进来。
轩辕子忽抱拳致歉:“请陛下恕罪,非常时期不便携带,简慢了些。”
狐帝笑道:“驸马何必如此见外?已经非常隆重了!驸马千里驰援,此情价,月儿和寡人甚是感激。”
轩辕子忽道:“陛下不怪罪,子忽就请打开聘礼让大家过目了。”
“准!”
轩辕子忽道:“开箱!”
羽林郎:“诺!”
宋星徽问:“月儿,这人你可还喜欢?”
“喜欢!”
令狐月瞧着很是满意,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害臊!”宋星徽笑嘻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令狐月有些羞,甜蜜的低下头。
箱子齐开,满殿的珠光宝气。
宗亲们正要赞叹。
轩辕羽林郎们飞快的从珠光宝气中抽出刀剑,劈向殿中宗亲。
变起突然!
“护驾!”
令狐元济的嘶吼声响彻大殿。
他已经动不了,身边轩辕子忽突然发难,一手扣住他的命门,一手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令狐人没有带武器欢迎客人的传统。
赤手空拳的,敌不过武艺高强,训练有素的轩辕羽林郎。
顷刻间大殿化作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