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氏微笑道:“盘儿,你悟性极高,主母也无需多说什么了。记住,毁灭还是创造,都在你一念之间。”
公输班被这句话震醒了,他忽然发现一直犹如闲云野鹤般的自己,身上竟然挑着无比沉重的重担。
不久前,战神机体苏醒时的零碎记忆,仍时时浮现在梦里。
仿佛他的心底深处还潜藏着一个无比强大,残忍嗜杀的自己。
那是一个足以毁灭天地万物的凛凛魔神,天下苍生若是在他的掌中,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自己真的能一直掌控这个身体,不再让他出来荼毒苍生吗?更何况,他若被放出来,最先受到伤害的,反而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一念及此,公输班不禁寒毛尽乍,冷汗涔涔。
妘氏温柔地替他拂去额头的冷汗,拍着他的肩膀道:“盘儿,每个人都要面对自己的宿命。以前你还小,我不忍心告诉你这些。主母知道,你向来喜欢过云淡风轻的日子,从不爱管江湖世事。如若机魔神没有附体于你,你本可做一个潇洒自在的富家公子,左手美人,右手财富,逍遥快活的度过此生……”
“可是,机魔神既然已经选择了我,那我便已没有选择了,是么?”
妘氏看着孙儿鲜红的眼眶,心中涌起无限爱怜与疼惜,可是,她又有诸多无可奈何,不禁叹息一声,旋即又斩钉截铁说道:“盘儿,大丈夫生当如霹雳纵横天下,死当如惊雷震撼四海。这是我们先祖蚩尤曾说过的话。如果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岂还算我们公输家族的子孙!”
听主母说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公输班也不禁一扫心中颓废,朗声道:“主母,上次四象阵被破后,孩儿对机魔神意识苏醒时的情况,隐隐有些印象,感觉也并非不可战胜。您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将机魔神从我体内剥离,或者能控制住他。都请据实相告,不论千难万险,孩儿也定要做到!”
妘氏十分欣慰地点点头,突然鼻尖一酸,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潸然泪下。
公输班没想到一向如擎天之柱的主母,也会垂泪。一时手足无措,拿出手帕反为主母擦拭泪水。
“主母,定是今天的风沙太大,咱们一老一少都迷了眼睛。”
妘氏破涕为笑道:“旁人都说我对你偏心,有好东西、好吃的都先可着你。他们又有谁知道,你这个小猢狲如此贴心。罢啦,罢啦!为了我的盘儿,扛下这些恶名又有何妨!”
公输班揶揄道:“妙极!我早就对爹爹新发明的连弩感兴趣了,今天晚上就将它偷过来研究。有主母替我做主,想必爹爹也不敢拿我怎样。”
“你这个调皮的小猢狲!”
祖孙二人齐声大笑。
妘氏正色道:“盘儿,机魔神的第三点特殊之处,就在于共工先祖留下的这部秘籍《神机引》。”
“里面的奥妙神奇之处,你已初有体会。简单来说,就是如何将天地万物化为活体,使之能够自动侍奉创造者的一种法术,也称为机关术。”
“他日,你若想和机魔神的意识抗衡,甚至于凌驾他之上,那就必须先将《神机引》里的机关术法融会贯通。”
公输班疑惑道:“《神机引》不是水神共工先祖,在地绝天通之前偷藏于人间的秘籍吗。难道这秘籍也与机魔神有关?”
妘氏道:“料想是没错的。莫要忘了,共工先祖也曾是机魔神的宿主,他与颛顼争夺帝位失败之后,能一怒撞断不周山,若没有战神机体的加持,普通人即便再强悍,也绝做不到这一点的。”
公输班心领神会道:“这么一说,的确如此。那颛顼大帝是何等人物,他既然想要留有一手,那必定会用尽心思,对不周山严密保护。岂会让人轻易破坏?而共工先祖竟然可以视一座神山如纸糊泥塑,一撞即倒。恐怕也只有觉醒战神机体这一个办法了。”
妘氏道:“所以我认为,既然共工先祖费尽心机将《神机引》特意留存给后代,那么其中也必然有克制机魔神之道。只是这部天书是由上古蛇文写成,内容又实在太过艰涩,里面有很多东西连我都尚未理解。”
“盘儿,倘若你有朝一日真的能将其尽数融会贯通,相信不只能从中找到对付机魔神的方法,还可以凭借精巧无匹的机关术纵横天下,一人抵一国!光大我公输家族不过举手之劳。”
公输班道:“主母所言甚是有理,孩儿觉得,当今世上,主母的机关术就足以称雄于诸侯了。那么,是否只要学会了《神机引》,就足以钳制机魔神?”
妘氏摇摇头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依我看,你最少还需要一人一物,两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