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天下午她照常放学回家,姐姐上了高中就开始住校,只剩下也即将升入高中的她。
马上就要中考,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学习上,可还是难以望温暖项背。她只是希望也能得到一句爸妈的夸奖而已,结果却适得其反,丝毫不见长进。
说实话,她成绩不算差,只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一直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下,她也想哪怕有一次,能够让爸妈以她为傲。
今天下午的最后一次模拟考,她依旧发挥不好,正愁眉苦脸地慢吞吞挪回家。
她注意到不远处骑着单车的少年的背影,单脚踩着地面,正在讲电话。炎热的下午路上行人并不多,他挑了路边阴凉处暂歇。
不对,前面那辆车怎么越来越偏,歪歪斜斜地滑向路边,直冲那个少年。
完全来不及反应,她一个冲刺上前,爆发出自己都想不到的力量,把他推倒在一旁的绿化带里。
醒来只记得白茫茫一片,痛,全身都痛。
“十年前,我从医院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那个救了我的女孩。”
“他们跟我说,你伤势太重,直接送到了外省的医院。我连亲口说一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阮予目光认真而深沉,看着她。似乎时刻在提醒自己失而复得的可贵,不论是她的健康,还是她的人。
“当时我高中刚毕业,和许谨言骑行旅行,要不是你看到迎面而来失控的车子,躺在血泊中的就是我,被剥夺健康甚至生命的也是我。”
他一贯平静的语气有了起伏,颤抖着把她的脑袋按进胸膛,仿佛下一秒她又会消失。
“那么小小的一个你,到底哪来那么大的力量,把我推开。”
“我到处打听你,却只知道你叫温颜,家住哪里年龄多大有没有生命危险,我一概不知。好不容易找到你住的医院,结果发现你已经转院了,我甚至不知道后来你经历了什么,是怎么坚强地又活蹦乱跳,那该多痛啊。”他到现在还记得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就是女孩沾了血的脸。
声音止不住的颤抖,阮予仿佛能透过面前健康的她,看到曾经的挣扎。
“后来我出院,上大学,开始新的人生,但总时不时想起,温颜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好了吗,有没有继续上学,有没有责怪我剥夺了她健康的权利……”
“我时常想,要是当初不接那个电话就好了,我宁愿从未遇见你,也不希望你躺在病床上承受那么多痛苦。”
“所以,当你说结婚,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就是她了。我阮予这辈子不会再遇见第二个温颜了,上天让我们重逢,我想这就是命运。”
“一开始,我确实感激大于其他,对你的好也是出于愧疚和责任,可很快,我就发觉,从一开始我就了。这十年里,你从没有在我脑海里离开片刻,甚至连温这个姓,好像都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如果是为了报答你,我大可以用其他方式,就是不必要用结婚这种。原来这十年的牵挂早就已经变了质,只怪我明白得太晚。”
“你搬进家里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一想到温颜就在隔壁睡着,我就害怕这是个梦,醒来依旧是冷冰冰的房间。那晚我就知道,我对你确实‘图谋不轨’。”
“当初得知我跟你结婚的时候,许谨言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再遇见你的话,我会跟别人结婚吗?你知道我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嘘!”冰凉的手指覆在他不断开合的唇上,温颜红着眼眶抬头。
安静地听他一口气吐露埋藏这么多年的隐秘情愫,眼泪悄然夺眶,透过薄薄的针织面料,晕开一片深色。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她颤抖着吻上他的唇,笨拙而热烈,蜻蜓点水一般短暂。
柔软得过分的触感,裹挟着薰衣草香味,扑面而来。
阮予眼皮轻颤,内心已然是惊涛骇浪。胸腔剧烈起伏,只消这试探的接触,就足够他脸红心跳。
他扣住她后脑勺,把她圈在手臂和沙发间撑起的狭小空间,回应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达。
温颜没有躲闪,圈住他腰际。有晶莹的泪低落,滑入他黑色衣领,不见踪影。
克制又温柔的厮磨,唇齿交融,碾碎他断续的话:“谢谢你不弃我。”
说爱太庄严,喜欢又太肤浅——言语法准确表达的,就用行动证明吧。
温颜,谢谢你原谅我的自私,谢谢你给了我又一次机会。
阮太太,我希望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的爱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弥补过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