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的思绪回到五年前,其实她找人偷偷查过春沉的背景。自幼父母离婚,跟着父亲生活,家庭条件很差,校服就是她最好最贵的衣服。
“春沉她很有才华,你知道她喜欢画画吗?但是她们家没有钱,她去图书馆借书自学,居然靠自己的努力在比赛中拿了奖。”
“她学习很刻苦,一直是年级第一,你知道她高考前那一次联考的分数是多少吗?只要高考发挥稳定,大学任她挑选。”
“你以为当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所谓的朋友出来指认她,甚至造她的黄谣?”
“全部是温裕满的手笔,他给他们钱,让他们痛心疾首地在镜头面前骂春沉,然而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根本跟春沉不熟,只不过是同校同学。”
“一个是大企业的继承人,一个是出生贫穷的漂亮女高中生,一切舆论走向都符合人们的想象,没有人为她说过一句话……”
“温家和网暴者的狂欢,断送了她的未来,如果她当年没有被赶出家门,如果她有去上自己心仪的大学,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这样一个优秀努力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过成现在这样……”
“她的灵魂已经死了,温竹深,在五年前她的灵魂就已经千疮百孔,是你在五年后给她最后一击,你们一家和那些不明真相的自以为是的正义使者,杀害了一个少女。”
想起春沉现在的状况,钟爱深呼吸几次,闭上眼睛泪流不止,声音颤抖道:“连我也是加害者之一……你放过她吧,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也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要说有……”
温竹深看着她的口型,听着她的声音,心脏处像被钝器击中,一阵一阵的疼,一次比一次更厉害。
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步虚浮的朝外走,门外等待的阿城见状赶紧跑过来扶他。
“深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温竹深摇头坐上后座,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部是钟爱那句话。
春沉走后他反反复复做着一个梦,梦见她高中时期,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笑得青春明媚。
其实他没有见过春沉学生时期的样子,会梦得这么清楚,大概是因为在母亲房间看过的那张被划得稀碎的证件照。
下一瞬,她就像母亲一样消失在阳台的尽头,他拼命冲过去想抓住她白色的裙角,掌心空空,什么也没有。
他留不住她。
温竹深知道的,他知道春沉心理上出现问题了,她几乎不笑,偶尔露出的笑容也是破碎的,他知道她经常做噩梦,知道她会失眠,哪怕睡着了也容易惊醒。
他什么都知道,他却选择一次次伤害她。
钟爱说的没有,目前春沉唯一可以失去的东西。
只有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