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哀家的身子骨不行了,还不知道能坚持几年,怕是活不到那时候喽。”太后惋惜的摇摇头,“闻人家小子,让你来上京,不是忌惮枭南,硬拉你作质,而是哀家借这个理由,有求于你。”
闻人景只是个臣子,哪里担得起这种话,连忙下跪,“只要太后下令,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哎呀~”太后将人扶起来,“在这儿不要说这些场面话,懿旨也不能掌控一个人的真心啊,你坐下,听我慢慢讲。”
“如今,哀家年纪大了,龙椅不能总这么空着,可两位皇子如今都还没有这个能力。”太后又叹一口气,“叫你来,是希望你跟两位皇子多接触接触,若是觉得谁能担的起天下重任,那哀家便想求你,好好辅佐他。”
“臣……”闻人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话。
“你父亲也老了,迟早都会垮,你必须在京城接受锻炼,才能扛起更重的担子,明白吗?”
闻人景抿抿嘴,“臣,记下了。”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哀家要你记住,京城是一块磨刀石,不是囚禁人的牢笼,倘若连你自己都觉得是牢笼,那才是断了自己的翅膀,靠自己,飞回枭南去,不要让哀家觉得瞎了眼。”
闻人景袖子下的拳头自然捏紧。
太后有些疲累,让齐公公给自己按着肩膀,“闻人家小子,你先去外面等,我跟沈卿家说会儿话。”
闻人景告了退,径直的出了丹凤殿。
枭南城防线一年要打多少仗,闻人景挂帅也不是七八次,可闻人崇阳总说打仗也要有计策,枭南城防线的身后是大梁数万万的子民,就算闻人军只剩最后一个人,也要死在城防线外,有勇谋做不了枭南闻人军的大将军,否则迟早都会带着一群又一群的人慷慨赴死,到时候就等着成为葬送数万万人的罪人吧!
闻人景在这四处繁墙之中,望着一望际的天空,眼神逐渐坚定。
一只鹰隼乍现在天穹之中,万里高空之上的鸣叫刺破耳膜,不过顷刻间便已消失天际。
靠自己,飞回枭南去。
一个时辰后,沈临熙从丹凤殿出来,身后跟了十来个内官。
“闻人大人,在发什么呆?”沈临熙双手背在后,跟着闻人景的目光向天上看去。
闻人景看这一伙子人,问道,“这是做什么?”
“还记得「承欢」吗?太后分了我一些人。”沈临熙目光变得狡黠,“张贵人和杨贵妃在明德宫聊着天儿,闻人兄得陪我去后宫走一趟了。”
闻人景嗯了一声,跟在这群人后面走着。
皇城的墙壁朱砂一般红,比人高不了多少,却将这么多人圈在里面。
明德宫的宫婢拦在门外,沈临熙仅仅是拿出玉碟,便视了阻拦,带人闯了进去。
张贵人见人多,吓的声音都大了几分,“你们是什么人,这是皇城后宫,怎么容得你们擅闯?”
齐公公只是挥了挥手,内官们便四散而去。
沈临熙笑眯眯的,“张贵人,沈某有礼了,杨贵妃可在内?”
张贵人还想指着说什么,从里屋出来个婢女。
“贵妃请沈大人进屋。”
沈临熙便不再管张贵人,带着闻人景进了屋。
杨贵妃放下手上的女工,挺了挺腰身,“沈大人,这位是?”
沈临熙微微点头,“这位是枭南闻人军的副都统闻人景。”
杨贵妃颔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两位大人,随便坐吧。”
“不了。”沈临熙一手背后,一手在前,“沈某近日接了吏部前任司封司文裘恩被毒杀的案子,不知贵妃可曾听闻。”
杨贵妃动动手中扇子,掸掸衣服,“听母家说了一嘴。”
杨贵妃母家是贺州府府台作主,昭文皇帝时任户部侍郎,驾崩后发回了贺州。
“沈某接手后,去寻大理寺的唐直了解案情。”沈临熙说,“可惜稍晚一步,前脚唐直随大理寺案牍库烧成了焦尸,后脚唐府就满门被杀,可谓骇人呀。”
“什么?”杨贵妃受了一惊,赶忙强压回去,“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沈临熙早料到会如此,“仵作验尸时,在唐直胃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承欢」二字。”
杨贵妃瞳孔微张,“然后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此时进来几个内官,在屋内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
沈临熙当作没看见,“多少年前来着,沈某也忘记了,林贵妃养着的七皇子,也就是景苑,当时七岁,突然就在景和宫仙逝,沈某调悦过医案,七皇子的死因是误食毒药,这款毒药与杨贵妃宫中的欢宜香成分很像,但又不同,所以太医们将此毒命为「承欢」,沈某手里正好有一颗,不知贵妃这里有没有呢?”
杨贵妃的脸早就冷的不像样子,眼神凶狠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此时一个内官从屋里找出个盒子,里面躺着十来颗朱红色药丸。
沈临熙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杨贵妃面前,里面也躺着一枚朱红色药丸。
“贵妃。”沈临熙慢慢说道,“沈某作为刑部侍郎,手持玉碟,既担重任,定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杨贵妃站起来,端起架子,“我乃昭文帝皇贵妃,父亲乃前朝户部侍郎,贺州府府台,沈临熙,你敢动我?”
沈临熙都没有说话,齐公公便已差两人上前,将杨贵妃架住。
“齐公公!”杨贵妃喊道,“我要见太后,我要见二皇子,我要见他们。”
沈临熙凑上前去,“沈某拿的是太后亲赐玉碟,过来的时候,特地派了心腹去禀过二皇子了,贵妃……还想见谁!?”
杨贵妃的骨头瞬间散了架,任由内官将其带走。
齐公公也近前来,“沈大人,咱俩的任务完成了,张贵人与杨贵妃就交由刑部了。”
沈临熙抱拳弯身,“有劳齐公公了,沈某定不会叫太后失望。”
齐公公甩了甩拂尘,笑着走开了。
闻人景一直在旁看着,听的明白但不能理解,“焦尸并没有确认身份,就算中了「承欢」,为何与后宫有了联系?”
沈临熙倒了杯茶水悠悠喝着,“说唐直只是诱诈而已,「承欢」为何与后宫有联系,这才是我们后面要继续查的。”
“其实,查不查案并不重要,对不对。”闻人景突然想起太后说过,龙椅不能一直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