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沈临熙突然睁开眼睛,手从怀里摸出玄帕来,刚捂住嘴就猛的咳嗽起来,放下帕子来嘴角留有血迹。
在车外的十三第一时间揭开帘子查看,没想到这么严重,“大人!”
闻人景刚想关怀,沈临熙将手记起来,将玄帕叠了叠,擦去嘴角血迹,“火气攻心,不必担忧,本来是要将这帕子归还闻人兄的,只得改天再还了。”说完将帕子塞回襟间。
“帕子事小,你用就是了,只是怎么突然火气攻心?”闻人景真的担心这个文弱书生栽在这儿。
沈临熙将嘴里的血迹吞回肚中,“就算唐直该死,家人又何其辜,沈某只是恨那个凶手,为何要赶尽杀绝。”
“那你……”闻人景说,“那你也不能硬憋着,不然案子还没破,不等太后要你项上人头,你就把自己葬送掉了。”
沈临熙笑着摇摇头,“多谢闻人兄关心。”
没多会儿,唐家府邸到了。
门口有两个刑部的人守着,见上司到了,赶忙将人迎进去。
“大人,唐家上下共发现十三具尸体,门口两具,厨房四具,西屋两具,南屋两具,屋外廊亭一具,后院井口一具,中庭湖中一具已捞上岸。”
沈临熙将人打发走,蹲下身子查看门口躺着的这两具尸体,致命伤只有一处,都是被一刀抹脖子。
“这二人是唐府门面,看这死法是有两个人同时从背后偷袭。”闻人景又指了指其中一人嘴边的淤青,“捂住口鼻后一刀割开咽喉,然后有人从内部配合着打开门后,将这二人丢在这里。”
“没。”沈临熙站起身来向最近的西屋走去,“看情况是团伙作案。”
西屋的门大开,一个丫鬟躺在地面上,衣着华丽的人半挂在春凳上。
闻人景将丫鬟翻过来,腹部血红一片,看起来渗人的很,扯开衣服去看伤口发现好几处,另一个就挂在那儿,都不用查看,“这两人是被人从正面短刀连捅腹部,彻底咽气之后再放在地上的。”
沈临熙眯着眼睛,嘴里小声计算,“四个。”
南屋廊亭外的丫鬟跟门口的门面一样,一刀封喉而亡。
进入南屋之后,两具尸体叠在一块儿,一正一反,场面比其他地方血腥一些,血流的到处都是,范围太大。
闻人景将其他人拦在一边,自己踩着血滩去翻看尸体。
翻过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两具尸体的心脏不见了,胸口处的黑洞触目惊心,让人发寒。
闻人景拨弄开衣物,发现黑洞附近还挂着被撕裂的皮肉。
“这二人是被人从正面,徒手挖掉了心脏而死。”
这是什么杀人方式?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徒手洞穿人的胸口吗?
沈临熙盯着两具尸体。
“五个。”
再往里走是中庭湖边,一具湿漉漉的尸体躺在边儿上,表面被泡的发白,同南屋的人死法一样,被人徒手挖掉了心脏。
最后就是后院的井口处,两条腿挂在井壁上,头没了进去。
闻人景拉住那根的腰带,将人拽上来,面色铁青的吓人,这个跟西屋的两个女人死法一样,腹部被捅了很多刀。
唐家加上唐直一共十四口人,一天之间全都没了惨死。
这是天子脚下,已经属于特大事件了,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老天爷像是发了怒一般,聚了乌压压的大片乌云过来,降了十来道雷,迟迟不降雨。
沈临熙抬头盯着苍天,不像往日的桃花眼,是掺着九分的凶狠的眼。
“沈大人,情况很不妙啊!这是要给你下马威吗?”闻人景问道。
沈临熙再度换上桃花眼,“也不尽然,依沈某猜测,现在刑部没法证明在大理寺发现的那具焦尸,是唐直了……”
在十三来唐直家确认身份的时候,唐家就死了这么多人,要么是那个人丧心病狂的斩草除根,要么就是为了让刑部的人没法确认焦尸的身份。
这到底是怕刑部的人知道焦尸是唐直,还是怕刑部的人知道焦尸不是唐直呢?
这些已经不是重点了,天子脚下,一天之内死了这么一大堆人,而且与文裘恩案有关联,太后必定大发雷霆,论如何遭罪的也只有沈临熙一人。
“这京城真是好战场啊!”闻人景感叹一句,又问,“沈大人接下来作何打算呢?”
在这样纷杂的情境下,一个文弱书生又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危局呢。
“闻人兄。”沈临熙将折扇一开,遮住半张脸,“沈某如今怕是天降横灾,所以准备明日微旦再进宫一趟,你也一块儿去吧,太后应该也有许多话同你讲的。”
闻人景真是佩服这个文弱书生,这么一会儿就想好让自己这个副都统给他挡枪了?
“好啊,没问题!”闻人景答应的极为爽快,“沈大人能为边疆战士上书太后,我闻人景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定会在太后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她老人家少降罪点儿。”
沈临熙将折扇一收,隐了笑意,“太后最厌烦人在她跟前儿求恩求情的,闻人兄千万不要替我美言,不然别人会以为闻人兄刚到京城就变着法的害我呢。”
不要美言?
“嘶~”闻人景一片好心像是喂了狗,可沈临熙将话说的太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最后在心里组织了半天,最后彻底放弃给自己辩驳了。
沈临熙摇着头走到一边安排人收拾现场,留闻人景一人尴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