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他迈步上山。
山顶,八个人站在大殿外的广场上,眼巴巴的看着通往山下的那一条路。
今天是九师弟入门的日子。入门是需要仪式的,要由师父带着从山下一路走到山上。不可施法,不可腾空,不可速行。要一步步,脚踏实地,依靠凡体的力量慢慢走上山来。
其一意为“师父领进门。”
其二的意思萧真人没说,只是让他们自己琢磨。
但是到现在还没人琢磨透,怎么想的都有。
八个人分为两列,四男,四女。
男弟子:老大玄明,老三玄智,老五玄慧,老七玄灵。
女弟子:老二玄静,老四玄怡,老六玄玉,老八玄珠。
八洲的气运之子每次都是成对的出,一阳一阴。所以这八个弟子其实也是四对夫妻。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一般的男女根本不能和他们结为夫妻,命数太硬,会出意外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出生后一满月,萧真人马上就抱走的原因之一。
和父母在一起,父母很难承受的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牵涉着庞大的因果。
八个人看着那条路,望眼欲穿。
终于,在路的尽头出现了萧真人的身影。几个弟子中最小的老七和老八比较活跃,差点跳起来。
萧真人面色严肃的走上山顶,众人安静的看着他,待到近前,齐齐施礼:“师父!您回来啦!”
萧真人面色严肃的点点头。
他郑重开口:“今天是萧九入门的日子。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们的九师弟。你们师兄弟师姐妹九人,终于齐了。”
“是!师父。”八人齐齐应道。
众人行礼完毕,互相看了一眼,忽而如一窝蜂般涌上前去。男的七嘴八舌,女的叽叽喳喳。
到了近前,小心翼翼的拨开襁褓,一张粉嫩粉嫩的小脸露了出来。皮肤晶莹剔透,眉儿弯弯如半月,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如黑宝石一般,灵动比,眼睛在几个师兄师姐身上转来转去。
看上去萧九就是一个婴儿,但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围绕在他周围,让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普通。
众人的心一下子化了,呆呆的看着他。玄玉小声说了一句:“小师弟好漂亮呀!”
玄怡愣了一下,细细打量一番:“嗯,是很漂亮。”
短暂的安静之后,众人七嘴八舌的喊着:“师父,给我抱下小九。”“师父,还是给我抱小九吧,老八你还不知道么?毛手毛脚的。”
萧真人脸上乐开了花。
边拨他们的手边说:“慢点慢点,今天是刚满月呢!唉呀,老八,你手轻点。”
“咯咯咯……。”一阵婴儿的笑声在人群中响起。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萧真人也呆了,从今天抱着他离开他父母开始,仿佛是怕父母伤心,萧九没哭,也没闹,只是在和父母分别的时候,向父母的方向看了很久。一路上他也没睡觉,只是睁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时而看着萧真人,时而看着天空。
抱他离开父母,萧真人也不好受。但没办法,命中如此。他如果在路上哭闹两下萧真人也会好受一点。但他不哭也不闹,就让萧真人心里不是滋味了。
现在看他笑的那么开心,萧真人的心终于放下了。
玄静走上前来,笑吟吟的说:“师父,我来吧。”
她伸手把萧九接了过去,这下没人敢抢了。
萧真人有点忐忑的说:“丫头,这次可没女孩子。”
玄静说:“嗯,没事,我早知道了。”
萧真人点点头,又放下一颗心:“以后小九就交给你了。”
玄静笑着点点头。萧真人九个弟子,不算萧九,她带大了六个。
自从八十年前来到归真观,每隔二十年,萧真人就会抱回一对男女婴儿。她的责任就是把新来的师弟和师妹扶养成人。
等成长到二十岁,给他们主持婚礼之后,她的责任就算完成了。六十年来,拉扯大了三对师弟和师妹。
其实她很喜欢这事儿的。在师弟和师妹心中,虽然上面还有大师兄,但她的威望是最大的,因为她扮演的是一个母亲的角色。
萧真人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吵闹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又拥着玄静回了她的别墅。萧真人这才迈步走向山顶大殿。
萧真人缓步走上峰顶,他没和徒弟们住在一起,单独住在山顶道观。他的几个弟子住在峰顶之下的别墅里。
九云峰峰顶方圆两百米的样子。归真观几乎占据了整个峰顶。有大殿一座,其它房间若干,没有围墙。
从峰顶往下百阶,有一圈平台绕峰而成。在南侧有四套别墅一字排开。别墅外鸟语花香,别墅内或古色古香,或古典华丽,或淡雅温馨,或唯美浪漫。
只是这峰顶的整体造型太奇怪了,就像是一个草帽儿。归真观占满了整个帽子顶,周边地势垂直而立,建别墅的那一圈平台就象是圆圆的帽沿。
老三玄智曾戏称九云峰为草帽儿峰。当然,这草帽儿肯定也是他整出来的。
众人在东首第一间玄明和玄静的别墅里玩到半夜才散去。
.....
五年后。
清晨,金色的太阳慢慢升起。
道隐山脉卧在华国的中部偏南,东西走向,绵延数百里。两端和中间各有一峰。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就像是一条昂头、拱背、高甩尾的巨龙。
九云峰处在道隐山脉的中部,刚好是那拱背。
九云峰下是一座历史极为悠久的城市:云隐市。
萧真人身着紫袍,须发皆白,面目安祥,站在归真观大殿外,时而看看天上,时而看着山下的城市,不知在想着什么。
在他旁边出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那人看了萧真人一眼:“什么时候让他过去?”
萧真人理解他的心急,笑了笑:“再等等吧,现在他还太小了,心性不定,认知不足,智慧不足,去早了没什么用,还有可能被带偏。”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但也不能太晚吧,他实力增长那么快,如果等他成长起来再过去,我担心他会生出分别心。所以……他一定到了那边才能筑基,从底层修起。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悲凉和奈。
萧真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是啊,没有分别心,才是真正的强者。再等几年吧。你放心,他们一定会把这事做好的。”
那人郑重行礼。
......
东边第一座别墅里,古色古香。五岁的萧九只穿条小短裤,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红嫩的小嘴里有一丝晶莹挂在被子上。
大师姐玄静侧躺在他旁边,右手拄腮,漂亮的鹅蛋脸还残留睡眠导致的浅浅压痕。一头青丝如瀑般垂落枕上,一对如月弯眉,柔软、舒展,还有些慵懒,平日里美丽的一双凤眼半睁半闭,红润饱满的含珠唇唇角轻扬,惬意的微笑着。
她把萧九的小短裤扒了下来,修长白皙的左手放在萧九小屁屁上,轻轻抚摸,捏住、松开,捏住、松开,白白嫩嫩的小屁屁象波纹一般荡漾。
萧九不时的扭一扭小屁屁,试图摆脱玄怡的手掌。玄怡捏住他的小屁屁,不再松开,嘴角笑意更浓。
萧九咯咯笑着,扭了扭小身体,扎在她怀里拱了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小九,起床了,今天智师哥和怡师姐给你上课,去晚了会打屁屁哦!”大师姐打了个哈欠。
萧九扬起粉嘟嘟的小脸,擦一把口水,看了一眼窗户。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屋内。他伸出一只手指:“静姐姐,再睡半尺。”倒头卧倒,又拱进了师姐怀里。
师姐娇笑着把他拢住:“好吧好吧,再睡半尺。”卧室里安静下来。
窗外,剑眉朗目、英俊潇洒的大师兄笑咪咪的看着他们。
太阳慢慢南移,墙上的阳光移动了半尺。
萧九撅着屁股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静师姐帮他穿着衣服,两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着悄悄话:“静姐姐,你什么时候生个小弟弟呀?”
师姐瞅了他一眼;“嗯?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我就问一下。”萧九抬头看着师姐,认真的说:“你要是不快一点,等过几年我长大了,就没人陪他玩了。”
静师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萧九眼睛亮了起来,一跳一跳的围着她转了一圈,稚嫩的童声扬起:“都喜欢!都喜欢!”
“那就生两个,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好不好?”大师姐笑眯眯的说。
“真的?那说定了哦!”萧九应了一声,欢快的跑出去吃早餐了。
五岁的萧九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肌肤晶莹如玉。前三年是大师兄大师姐夫妻二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着,三岁后开始正式学习了,就不定期的跟着其它的几对师兄师姐。
师兄师姐们平日里都是半天教文课,半天教武课。晚上一般是给萧九讲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或者是讲一讲自己对于道的理解,每个人讲的侧重点都不同。两年的时间里,萧九的小脑袋装了不少东西。
今天是三师兄玄智和三师姐玄怡给他上课。白天都要到峰顶的观里上课。
萧九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跑上峰顶。虽然他才五岁,但在师兄师姐的培养下,已经有很好的身体素质。百阶的台阶,跑上去汗都没出。
刚到峰顶,就看到了萧真人。“师父师父,给,巧克力。”萧九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了大师姐给自己准备的零食。
萧真人接过巧克力,撕开咬了一口:“小九,道经背完了没有?”
萧九:“背完了。师父我背给你听听。”小嘴噼里啪啦,一会儿工夫,五千字的道经滴水不漏的被他背完了。
萧真人点点头:“其它的文化课也要好好学,习武可不是修行的主课。”
“嗯,知道啦师父!”萧九被一旁的蝴蝶吸引了,眼睛随着蝴蝶飞来飞去。
“今天没炼太极导引功吧?”
“没,今天和静姐姐一起睡懒觉了。”萧九回过神来,用右胳膊使劲蹭着萧真人的身子,转了一圈,抬头看着萧真人,笑嘻嘻的伸出一只手指:“多睡了半尺。”
萧真人笑咪咪的嚼着巧克力,胡子一抖一抖的:“那正好,在这里炼一遍,让师父看看。”
萧九放下书包,凝神静气,小脸平静。两腿分开,微屈,略比肩宽,双手结道印,分开,时而高升,时而下降,时而远发,时而近收,时而绕体而行。身形时高时低,两脚始终不动。
随着他的动作,在身体周围渐渐出现了一圈白色雾气,初时若隐若现,到最后已清晰可见。随着他动作结束,白色雾气渐渐隐去。半个小时过去了。
萧真人笑咪咪的说:“嗯,再打一遍淬体诀给师父看看好不好?”
“好哒师父!”萧九又抓了几条巧克力放到萧真人手里。
萧九凝神吸气,两腿分开,双手结道印,翻掌,掌心向前缓缓推出。初时动作极小,极轻柔,慢慢的动作幅度开始加大,力道也越来越重。掌、指、拳、爪在身遭显现。双脚时虚时实,时而拖地而行,时而落地生根。
整套动作劲力内敛,蓄而不发,含而不放。周身劲气鼓荡,似有莫名能量在体内流淌,肌肤越发晶莹剔透。白色雾气又显现出来,随着他动作从小到大,从轻到重,再从大到小,从重归轻,白色雾气缓缓敛于体内。一套淬体诀刚好半小时。
萧真人笑咪咪的点了点头,非常高兴的说:“很好。导引功和淬体诀每天只能炼一遍。九岁以后可以增加一遍。之后每一年可以增加一遍。每日最多不过九遍。记住了吧?”
萧九紧盯着旁边的一朵花,点了点头。等萧真人说完,马上跑过去,不等萧真人制止呢,他就把花摘了下来。站在峰顶大喊:“静姐姐,快来快来!这朵花终于开了,好漂亮呀!”萧真人扶额苦笑。
话音刚落,大师姐便从峰下掠上峰顶。她一身白色长裙,迎着晨风轻轻飘舞。赛雪肌肤,在朝阳下晶莹如玉。一头如瀑黑发简单的拢在脑后。她轻轻落在萧九身边,把花拿起,闻了闻,戴在头上。然后笑咪咪的抱起萧九,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小九,去上课吧。”说着又往萧九包里装了几条巧克力。
萧九抱着她的腿蹭了蹭,又围着萧真人转了个圈圈,欢快的跑了。
“师父。”玄静向萧真人行了一礼:“那人又来了?”“嗯。”“那您打算让小九什么时候过去?”
“再过几年。九岁之前吧。不过……”萧真人顿了顿:“过去之前不能筑基。要过去之后才筑基。”
玄静眉头皱起:“不能筑基?那怎么可以。那边妖魔遍地,他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会很危险的。”
当初那人找萧真人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她就不同意。本来她是想自己带着师弟师妹一起去的,但萧真人说那是萧九的证道之路,别人不能走。她才作罢。师父的眼光她是信的。
萧真人又说:“你放心吧,我会让老七和老八跟着过去,为他护道。而且那人也在那边,他也会保护小九的。”
玄静沉默良久,向萧真人行了一礼,慢慢走下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