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闹腾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歇下,老妇人盛了几碗甜粥,又拿了些白面馒头和糖蒸酥烙。
“你们快尝尝,老身这糖蒸酥烙没放糖。”
程南朔一听这话,很是不乐意,将瓷碟推给叶君旸,径自埋头喝了几口甜粥。
叶君旸则是盯着面前的糖蒸酥烙愣神,她从前觉得糖食多了嗓子眼直发腻,阿娘便想了法子,将那白糖换成了少许蜂蜜,口感立刻从齁腻变成了清甜。
她拿起一块尝了尝,是一样的味道,不禁鼻头发酸,眼眶立刻红了起来:“真好吃。”
叶君旸边说着边朝着程南朔递过去一块:“你尝尝,甜的。”
“真的吗?”程南朔眼眸里亮晶晶的。
“大娘,我可以从你这买些带着路上吃吗?”叶君旸掏出一锭银两放于桌案上。
老妇人见状,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眼角处的皱纹显露出岁月的痕迹,但眼里还是盈满了慈祥:“老身去给你们多包些带着,只不过……这银两还请姑娘收回,我们长年居于深山,用不上银子。”
在和老妇人的交谈中,叶君旸得知这老妇人的儿子和儿媳外出经商,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她年纪大了,不喜热闹,因此带着小孙儿常年居于山中。
见了程南朔和叶君旸,她就像是瞧见了自己的孩子们,那么多时日的翘首以盼,她把心底的想念深埋于心,说是怕热闹,其实是怕那繁华街市里的每一份喧嚣都与自己关,更显孤寂罢了。
“老身给姑娘和公子准备了干净衣裳,还拾掇出一间屋子,你们若不急着赶路,不妨在此小住几日。”老妇人说道。
叶君旸一刻也不敢耽搁,刚准备婉拒,老妇人的孙儿便嚷嚷着有几个人正骑着马朝着这屋子冲过来,身上还背着箭。
“大娘,我们恐不能在此逗留了,今日就此别过,您照顾好自己和孙儿。”叶君旸来不及收拾行囊,带着程南朔想从后门逃走。
可早已为时已晚,前后门都被堵的死死的,老妇人似乎瞧出了什么,跑过去将一个水缸后面的木板打开,叶君旸立刻拽着程南朔藏了进去。
这个地方非常隐蔽,是老妇人的儿子怕自己的娘和孩儿在屋中突然遭到猛兽袭击,就用木板在水缸后面打了一个暗格,从外面看过去毫异样,可里面正好够两人藏身。
“大娘,我们收到密报,说是有两个人进了你们的屋子,一男一女,不知他们现下在何处。”周衡举手投足间皆彬彬有礼,倒不像是来抓人的。
“几位大人,老身不知你们所说是何人?”老妇人的表情有些僵硬,“该不会是老身的儿子带着媳妇回来了吧。”
周衡眼眸一低,寒光迸发,“孔汉,你带着黄温去里间搜搜,我去外边院子里看看。”
“是,周大人。”
几个人一番搜查,却是一所获。
周衡冷笑了一声,眼眸深处蕴藏着一抹寒意,抬手将剑刃抵在了老妇人的脖间,“说吧,他们在哪儿。”
“老身不知到大人在说什么。”老妇笑得从容。
周衡刚想动手,一直跟在他身侧的鸢儿却突然抓住他的手,下一瞬又将那老妇从他的魔爪中救了出来。
“够了,你还想滥杀辜吗,你要知道你可是三皇子的人,到时候坏了三皇子的名声,我看你有几条命还?”
周衡阴恻恻地笑了两声,“鸢儿你说的有道理。”
躲在水缸后面的叶君旸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他说:“好,竟然如此,我杀你一个奴婢总没关系吧。”
周衡一把将身侧的女子拉入怀中,染着血的银剑抵上了女子的脖子,尔后,他扯着嗓子喊到,“太子殿下,这可是从小到大一直服侍在您身边的鸢儿姑娘,你当真舍得她死吗?”
叶君旸不能眼见鸢儿惨死,索性心一横,但刚刚往外侧踏出一小步,就立刻被身侧的男子扯了回去。
她清楚地瞧见了男人轻轻摇头,眸色极为复杂,那一刻,她心中不免平添了几分怀疑,这个太子殿下,绝非等闲之辈。
隔着木板,叶君旸的眼神落到了周横手中的剑上,染血的剑刃并未直接抵住鸢儿的脖颈,男人将距离拿捏的刚刚好,看来并不想伤人。
那一刻,叶君旸似乎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太子殿下心中必然有数,他是在赌,更是在权衡。
赌的是周横不会动手,权衡的是鸢儿值不值得救。
“奴婢畏生死,此生只追随太子一人!”鸢儿的话音还未落,人已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