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几日,凉风挟裹着湿气吹进窗户,撑着头临窗而坐的女子霍然睁眼。
冷汗湿襟,凉意透骨。
宋知渝自上次知道自己师父早已深中削骨之毒开始,便日日做着一个相同的噩梦。
沈柒禾受辱产子,祖母被蛇生食,她亲眼看着宋家满门抄斩,被逼亲手让旭儿解脱,最后被削骨之剧痛磨灭生机。
她想将之当成一个噩梦,然而近日宋家以巨富扬名大佑朝,父亲因赈灾被封抚安伯,一桩桩事与梦里的发展轨迹一模一样,梦里的痛与恨清晰如亲身经历。
由不得宋知渝觉得,那是她前世亲身经历。
或许,就是上苍怜宋知渝可怜可悲,让其重活一世。
“大姑娘,您怎么还在屋中,大家都已经去福寿院了。”门帘外响起嬷嬷的声音。
宋知渝看着门外身影,捋了捋额边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叫惊蛰进来,我换身衣裳。”
今日宋家家宴,为的是庆祝宋知渝父亲被封抚安侯。
梦里宋家灭门,也是由此开始,封爵,举家迁京,再....
这爵位,不过是骗取宋家感恩戴德地将满门富贵,身家性命送到天家嘴边。
太子萧明熠阴毒残暴,冷情寡恩,上一世他对宋家,对圣药谷所做的一切,宋知渝历历在目。
不将之挫骨扬灰,宋知渝心中的仇恨法平息。
宋知渝站起身,看着桌上的残局,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笑。
她的布局,她的复仇,今日便要开始了。
她俯身拈起一枚黑子,不紧不慢地落在了棋盘一个毫不显眼的位置。
悠悠出声。
“兔子博鹰第一局:示敌以弱。”
*
宋知渝在惊蛰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行头,这才缓步去了宋老夫人居住的福寿院。
“知知,来这里。”
宋知渝刚进院子,就听见她父亲宋墨为招呼她。
她缓步走近,微微扶身,“恭喜爹封伯。”
宋墨为心情甚好,大笑了一声,就指着自己身旁左边的位置道,“知知坐这里。”
宋家人丁并不兴旺,两房加起来也不过九口人,一张大圆桌就能坐下。
今日虽是庆贺宋墨为封伯,但孝道为先,坐在主位的还是宋老夫人,宋墨为坐在其右侧。
宋老夫人从宋知渝进门视线就一直在这个孙女身上。
宋知渝身着月白色绣云绢袄,下搭暗花百蝶缎裙,上白下红,娴雅却不素净。
三千青丝梳成凌云髻,以白玉珠花点缀,气若幽兰,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