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酒楼掌柜口中得知了食人真相,裴桑意就一直坐在房顶上眺望施家大宅的方向。
小婴灵则坐在她旁边傻乐,捧着一块瓦片玩得不亦乐乎,偶尔安静下来跟她往一处瞧。
裴桑意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只当是发泄心中闷气,喝一口酒便说上一大段话,时不时再自问自答一番。
峹百和门逸之坐在客房内,将头顶上的动静听得十分清楚。
非就是问小婴灵可还记得它娘是何人,再问它是如何存世如此久的,最后还得问它可知晓如何才能破了怨气境且不伤害南屏县民。
手短脚短的门逸之费劲地爬到峹百身边:“峹百哥哥,姐姐怎的现在说哭就哭,少有见她笑了。”
当初初相识,裴桑意虽然穷,但整天乐呵呵的。
她本人看似和镇上谁人都算不上熟,却似乎人人都知晓镇上有她这么一号默默替大家清除了精怪的人。
洛贤镇早年间也被精怪磋磨,但自老夫人将裴桑意带回来之后,意外地为镇民们带来了平安。
门逸之也是因白玉松娘亲之事,才真正认识了她。
再后来真假阳川城之事后,裴桑意便打定主意要游走山河,瞧瞧存在于世间别处的执念。
若非在途中茶水铺子听人闲谈起南屏县城的传闻,他们也不一定会绕行来了这边。
门逸之二人虽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清楚裴桑意相比从前的拘束,已然变了些性情,比从前更稳重,端给自己肩上加了担子,情绪似乎也更外放了。
“这世道有妖魔,便有捉妖能人,她倒好,”峹百耸了下肩,“自己还只是半碗水呢,却自发地为百姓解决问题。
你我皆受了她恩惠,依着她去便是,倒是你,今晚的行动,你须得好好待在这房中,等待我们回来便是。”
门逸之扁嘴:“......哦。”
....
刚过子时,裴桑意和峹百就直接出现在施家大宅外,敲响了宅门。
哐哐的拍门声响彻街道,却人出来瞧热闹。
等了约一盏茶时间,才有一名胸前挂着保命符箓的下人将门打开一道缝。
一只眼睛挤在门缝里打量夜半造访的两人:“何人?何事?”
裴桑意摊开左手,凝出紫火:“捉鬼。”
峹百强调:“千年厉鬼。”
门哗然关上,下一瞬又打开。
开门的下人忙将二人迎进宅子内,将他们往堂屋引。
走过一截游廊,另一个下人迎上来,两人交头接耳一番,那人才匆忙跑开。
“二位大师,我们老爷就等着你们来呢。”
峹百挑眉:“哦?”
下人捂着嘴,小声道:“可不是嘛,昨晚老爷突发梦魇,一直醒不过来,夫人将家中符箓轮番贴上都毫用处。
后来临近天亮时,老爷满头大汗地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吩咐我们去找一男一女,说是梦中女鬼之事,这俩人能解决。
白日里我们寻遍了南屏县城皆未发现,谁知两位大师竟然自己找了来,是我们老爷命不该绝啊......”
裴桑意二人不再说话,只跟着府中仆人往前走。
如他们所料,宅子里阴风阵阵,虽灯火通明,却带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又前行约百步,堂屋中的人全都迎出来,对着裴桑意二人行礼。
最前方的一人头发花白,两颊凹陷,肩头上搭着墨色披风。
他身旁有一位夫人搀扶着,模样比他年轻了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