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裴桑意抬手一挥,眼前的画面翻转。
媏月不再蜷缩在墙角,而是站在屋子正中,单手掐着一个女子的脖子正将她举离地面。
那女子头发早就乱了,发髻上别着一支摇摇欲坠的雕花玉簪,外边还镶着一圈金。
房门半开,铁链盘在门外的地上,想来是这女子趁家里没人偷偷开了门,惹恼了处在发病边缘的媏月。
媏月像小兽般嘶吼,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双目漆黑,看不见一丁点白仁。
与在陵游堂发病时的症状相反。
被高高举起的女子张着嘴呼气,憋得满脸通红,一手去抠媏月锁住她咽喉的手,另一只手在媏月的手臂上又拍又掐。
可即便掐破媏月的皮肤,也毫用处。
喻锦岚下意识吞咽,脖颈间的余痛让她断定,媏月不会松手,只会越掐越紧。
眼见女子力气渐弱,控制不住地翻起白眼,才有一男子冲进屋内,蛮横地用棍棒敲打媏月。
头上、肩上、手臂、背脊,一能幸免。
发狂的媏月神智逐渐回笼,手上力道有所松懈,那男子便趁机将女子救下来,失望地看着媏月。
“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憎,连你大嫂嫂也想杀!”
媏月转过头隐忍落泪,不想解释,更不想再看到那两人。
屋内三人沉默不语,媏月的头越来越昏沉,趁着理智还在,她擦去眼泪,语气决然。
“大哥,我真想念爹在的时候,至少,大家都还是好人。趁我还能好好说话,你们最好离开这里,我看见她就想难受!”
在旁边看戏的四人津津有味,这故事竟和陵游堂上演的大相径庭。
看似文弱书生的大哥对妹妹下手如此重。
貌似内疚的二哥也如此情义。
连舍身护女的媏月亲娘也并非真的那么疼爱女儿。
喻锦岚想着,待回去后,媏月的家人必须要好好审一审。
被小姑子呛了声,那女子不怕死地又要上前。
媏月大哥拽回她往门外一推,也不管她是否站稳了,反而转身指着媏月鼻子骂。
“爹娘疼你,你才有十余年幸福日子过,爹走了,娘向着我和你二哥,若再不识相,我就把你交出去!”
“哈哈哈……真是可笑……”
媏月仰头大笑,双眸泪光盈盈,视线落到大哥脸上,凝瞩不转:“我早已托人带信到阳川府,只要我出事,城主和城主夫人定会收到消息捉拿你等害群之马,笃定泰山!”
阳川府?
裴桑意瞳仁悄悄滑向眼尾,窥见喻锦岚在听见城主夫人称呼时面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没了。
抓心挠肝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她撞了下喻锦岚的肩膀,谨慎求知。
“阳川府?”
“怎么了?”
“大人你……和你夫君是长住里面?”
喻锦岚瞟了裴桑意一眼,答得理之当然:“不住里面住何处?”
“那城主和城主夫人……”
喻锦岚瞪了裴桑意一眼,打断话头:“不许这么叫我。”
裴桑意一哽:“……”我哪知道这叫的是你啊。
听到媏月此番话,她大哥顿时不知所措,腿软着连连后退,靠在门板上大气都不敢出,只会恶狠狠盯着她。
那大嫂嫂还在门外杵着,媏月大步流星走到门口,伸手去拔那支雕花镶金玉簪。
手还没碰着,媏月便被蓦然起身的大哥一脚踹得老远,捂着腹部疼得久久出不了声。
“哐”,房门重重关上,只听见沉重的铁链锁绕了一圈又一圈。
媏月蜷缩在地上,脸上疼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滚烫的眼泪越过鼻梁,滑入另一只眼睛,她的手颤抖着伸向门口,心太疼了。
“爹留给我的玉簪……还给我……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