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日,他们终于到达城门口,朱铭泽心里也愈加忐忑,尤其是看到那些站在门前相迎的人,一眼望去,许多熟悉的面孔此时都倍感陌生,也有阵阵以言表的憎恶。
邱文珏与那些人随意寒暄几句,便进了城。两年未回,街道两旁的商铺和房屋虽然依旧,但人事已非,落得个人地两生。朱铭泽虽是怀恋此处种种,却不敢抬头四下观望,只低头随众人匆匆进了宫门。
大辰如今的君主,坐在那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子上,眼神却是毫心机的蒙昧知。对于权力的欲望和对失去权力的恐惧,这些他都毫感知。朱铭泽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他一眼,这个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是他以往朝夕相处的兄弟,如今也只是一枚随时便可丢弃的棋子罢了,与他一样。不过朱铭远比他就强在懵懂知上,即便惨遭背弃,也不会感到愤恨。
谁知此时朱铭远却与他目光相视了,朱铭泽赶忙躲过眼神低下头去。
“皇兄……”
这声“皇兄”让朱铭泽心中一颤,不禁握紧了拳头,指尖刺入掌心也未感到一丝疼痛,脑海中瞬时一片混乱。还未成事,难道就要早早折在此处了吗?
“回陛下。”邱文珏高声,对已站起欲要前来查看的朱铭远道,“臣已查过,逆贼朱铭泽确实不在菁关。”
朱铭远叹了口气,悻悻坐回,口中不停嘀咕:“皇兄不见了,皇兄去哪了,都丢下铭远了,都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
“陛下累了,来人呐,将陛下带回去歇息。”这个声音朱铭泽更是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他正是设计迫害他的主谋——当今大辰的皇叔朱佑。
相较于那声“皇兄”,朱佑的声音更让他感到内心抽动,这是一种痛恶至极的震颤,论过多久都法平息。
接风宴席上,邱文珏将菁关的情形一一向朱佑奏报,大多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但朱铭泽还是从中听出,大辰似乎与菁关一些势重的人之间,正在做着某种交易,不知萧寒昀是否知晓。
宴席还未散,邱文珏突感不适,便带着自己人匆匆赶回府邸。朱铭泽知道,是因他饮酒而刺激到了体内蛊虫,可看他的反应,却不如自己那时厉害,明明那日萧寒昀还说他的身子看着还不及自己的。
他没有那个闲情去关心邱文珏,看着他坐在车里捂胸皱眉的痛苦模样,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邱文珏听到那声嗤笑,也低声苦笑:“如何?恶人就是要遭报应的,你可满意了?”
“现在便知足,为时过早吧。”朱铭泽盯着前方,面表情,“你害我至此,这点苦与我在菁关两年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邱文珏干笑几声,反倒有些挑衅的意味:“看来那位萧大将军,这两年间待你也不怎么样。”
朱铭泽闻言眉头瞬间拧起,心中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和萧寒昀之间的恩怨情仇,岂是邱文珏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能理解的。
“他如何待我,还轮不到你来评说。你只需知道如今这番境地,是你咎由自取便好。”
邱文珏脸色微变,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犹豫了许久才说:“其实……”却是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奈喃喃:“算了吧。”
马车在府邸前停下,朱铭泽看着这处熟悉的宅院,回忆、悲痛、愤恨万千思绪一拥而上。这片本该和自己相互庇佑的国土,如今每一寸却都如履薄冰!他怎甘心让那些曾让自己陷入绝望的人,在这里安然恙,如登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