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一进入这镜花水月便觉古怪,原是合欢宗大能的秘境。诸多陷阱,至今没有中招,还算幸运。谢锡脸色稍缓,对裴回说道:“你且小心,地宫陷阱会更多。”
  合欢宗最喜用药,尤其是淫邪之药。他能抵抗住,裴回却不一定。若是抵抗不住……好在外头还有不少女妖。
  谢锡意味深长说道:“若是扛不住中了招,外面百来只女妖任你挑选……艳福不浅。”
  裴回:“???”
  谢锡背着裴回继续往下,而画壁上的画像越来越裸露,甚至能见到那些关键部位的器官……看得裴回面红耳赤,总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理智和好奇在拔河,一方面觉得不该过多关注,一方面实在好奇。
  前头那个面对面拥抱的,叫观音坐莲。后面那个背后握腰的,该叫什么?这些都是双修的功法吧。
  裴回偷偷觑两眼墙壁上的画,看完面红耳赤把脸埋进谢锡脖子上。这频繁的动作惹来谢锡不耐,“你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裴回不好意思说道:“修士该当清心寡欲。”
  谢锡:“你六根不净,何来清心寡欲?倒不如看个够,看腻了,反而静得下心。”言罢,真将他放下来,让他仔细看。
  裴回此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到地宫,地宫中央是块空地,空地中间铺以黑玉砖,发出粼粼冷光。谢锡跳下空地,站在那片黑玉砖中间,背对着裴回。身上是缥缈宗的靛青色长袍,宽袖长摆,乌发逶地,君子如玉。
  恍惚间,好似还能见到他背负长剑,意气风发的一幕。猛然间回神,谢锡背上空空如也,垂首观察地砖好似在寻找些什么。
  裴回站在上方问:“谢师叔,你的本命法器是什么?”
  谢锡:“刀。”
  裴回:“刀?我以为会是剑。”
  君子当如剑,他以为契合谢锡本命法器的应该是剑。
  谢锡冷淡的声音传来:“曾经是剑,后来弃用。”
  裴回:“为什么?”
  本名法器是一辈子的事情,从选中的那一刻起,除非身死道消,否则不会换。
  谢锡漫不经心地回答:“走错道,换了。”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上前数步,蹲下去以血为引启动法阵。霎时,整个黑玉地面浮现瑰丽的光芒,复杂神秘的符文布满整个空地并逐渐向墙壁蔓延。
  竟然是连环阵法?谢锡起身,顺着阵法符文看向所有被启动的阵法。整个地宫都被描绘了无数阵法,只要其中一个阵法被启动,就会触发余下所有阵法。
  却不知是这连环阵法妙用为何。
  裴回被这阵仗惊到,连连后退数步,招呼谢锡:“快点上来,我们先退出地宫。”
  “晚了。”谢锡转身,看着他极为冷静地说道:“地宫入口关闭了。”
  裴回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的地道,但其实看不到入口。他刚想开口询问,却瞥见墙壁上的人像好似笑了一下。揉揉眼睛,差点以为眼花了的裴回仔细盯着那名裸身女子,但见那女子含羞带怯,忽地就笑了起来。
  恍惚中,好似还听到女子的娇笑声。裴回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去找谢锡:“谢师叔,你有听到女子笑声吗?”
  谢锡沉下脸,他当然听到了,不仅听到还看到。整个墙壁上的画像全都活了过来一般,声音、动作,欢乐……活似个淫窟!
  裴回脸红红的,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疑惑的询问谢锡:“谢师叔,怎么回事?”
  缥缈宗首徒,一心修道,别说是未经人事,便是那等事也不知道。突然遇到这么大阵仗,自然是半点抵抗力也没有。更何况这是阵法,施加了法力,引诱出每个人心中的**。裴回现如今没了修为,还能撑到现在可说心性坚定,当然也是因为他未经人事。
  谢锡想法破掉阵法,头也不回地说道:“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还有,待在原地,不准过来。”
  这套连环阵法起码有百来个,而且没有主阵辅阵的区别。换句话说,阵眼也有上百来个,代表了无限的麻烦。万年前,谢锡独闯过合欢宗都没有着道,现如今不过是个陨落大能设下的阵法,更不可能会着道。
  但裴回是个麻烦,地宫入口关闭,抓不到女妖。若是裴回敢蹭过来,他会忍不住拍死他。所以那句告诫不是害怕,而是警告,为了裴回好。
  裴回此刻却不太好,难受得紧,身体很热,好似置身火海,烧得血管都是滚烫的。他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可是那些妖魅似的笑声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化身成一条虫子,沿着血管经脉钻进心脏里。
  心口痒痒的,想搔一搔,奈何怎么也止不住痒意。
  裴回又喊了声:“师叔……十三师叔……我难受……”
  声音软软的,卸去平日里的伪装和木讷,比墙壁上的女妖还勾人。
  谢锡正忙着破坏阵眼,一方面要抵抗阵法骚扰,一方面还得被裴回骚扰,当真是起了丝烦躁之意。不耐烦的回头正要训斥不听话的裴回,但触及那双软糯水润的双眼和无辜莫名的表情,却怔住了。
  说实在的,活了那么多年的谢锡什么美人没见过?可他一心求道,并不耽于情爱。万年前的修真大道凶险激烈,稍一不慎就会身死道消,便是所谓的情爱也带着利益考量。
  修真者之间,从来都不存在真情和信任。
  故而,从未有人能拨动谢锡的心弦。
  但此刻,他看着裴回,那灵隽秀美却爱板着脸装严肃显得格外木讷的青年忽然之间露出情涩的一面,竟是如此勾人。茫然无措,不解自身的变化,下意识寻求依赖,还无辜的问他怎么办,好像是要找他替他解决那些波澜起伏的**一般……
  无心勾引,却比墙壁上搔首弄姿的画像还要牵动人心。
  万年来,谢锡那平静的心湖落下一颗石子,有波澜悄悄荡漾开来。
  “我不是……让你闭上眼睛别看吗?”声音低哑压抑得厉害,那是连谢锡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波动。
  裴回很难受:“声音……一直往耳朵里钻。”
  他勉力起身,来到空地,脚心触及黑玉地砖,冰凉缓解灼热,极为舒服。于是他坐下,慢慢变成躺下去,最后滚来滚去的,还发出舒服的喟叹。
  谢锡背对裴回,加快寻找阵眼的速度,还差十几个阵眼就能解开。届时,把身后那小子扔进女妖堆里,省得他在这里勾人。
  可惜,动了心的,根本不可能回到之前的心如止水。而且,正因为他动了念,叫那藏在阵法中的阵灵寻到破绽,悄悄换了合欢图案。本是男女,此刻变成两个男人。
  叫声更为雄浑激昂,充满了欲和力量,回荡在整个地宫里,无处不在,无处不勾魂。
  裴回讶然:“男的?”许久,喃喃自语:“男人……也可以?”
  他迷茫了,被攫住神志,而原本用以缓解灼热的黑玉地砖也在刹那之间吐出火舌。裴回被烫得尖叫,难受得掉金豆子,翻滚来翻滚去,突然坐起身来。愣怔半晌,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谢锡那厢走去。
  谢锡适才发现阵灵存在,转而捕捉那阵灵,忽闻裴回那越来越近的声音:“师叔,我可难受了,你救救我。”
  谢锡僵硬着转身,裴回近在咫尺,慢慢贴了过来。谢锡蹙眉,伸手想把他推开,手一摸上去就跟沾上了似的,甩不开。
  谢锡厉声呵斥:“裴回,你清醒点!”
  裴回懵懵地看着谢锡,然后低头盯着搭在自己腰间没离开过的手,谢锡的手。想了想,他便握住谢锡的手贴到脸颊上,眼神一亮,果然冰冰凉凉很舒服。
  谢锡惊得推开裴回,连忙找寻下一个阵眼,额角竟有冷汗渗出。裴回可不愿离开舒服的地方,于是扑了上去,到处作怪。
  谢锡划着破阵符文的手指一抖,阵法毁了。握住往自己怀里钻的裴回,硬是把他扯出来:“裴回,你敢以下犯上?!”
  “本尊是你太师叔祖,你敢冒犯!!”
  “太……师叔祖?”裴回迷茫的念了句,然后撇了撇嘴,继续扑腾,学着墙壁上的图案啃谢锡的嘴巴。边啃边说道:“嗯……那、那就以上犯下,不算冒犯。”
  谢锡无言以对。
  裴回伸出舌头,舔着谢锡的耳朵,理所当然,毫无羞耻的说:“……帮帮我……好不好?”
  微微荡漾开的波纹遭遇强风,瞬间惊涛骇浪,汹涌澎湃,淹没这本就不坚定的理智。
  以下犯上,以上犯下,无所谓了。
  反正他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不过是太师叔祖和重了不知多少辈的师侄搅和在一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