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号溜得毫心理负担,我拉下兜帽,漫目的地在附近一带闲逛了起来。市场角落里那家炒粉店老板人爽朗又健谈,水果店的庄婶老喜欢给我塞水灵灵的草莓,要是李响在这里,他们对我就更加热情慷慨。我毫不客气地笑着一个个道过谢,将吃的喝的都接了过来,当然也少不得应付几句老生常谈,大多都是问问成绩,也有年纪大一些的看热闹好奇我有没有喜欢的男同学。
我认真地想了想脑海里不甚清晰的记忆,最后得出结论:我其实连他们的脸都记不住。
“啊——”
一群阿婆婶婶惋惜极了,又拿着过来人的样子劝道:是的是的,还是学习第一!
我将竹签串成的几颗草莓一股脑塞进了嘴里,啊啊呜呜地胡乱点头,满溢的鲜红色汁水即将滴落至衣襟上时,一张及时出现的手帕挡住了险些发生的‘惨案’。
我抬起头时,还是那熟悉的腼腆拘谨的笑容,嘴角以近似滑稽的弧度上扬着,眉毛低垂,眼睛湿漉漉到像是灌了水液。
“你很喜欢吃草莓吗?”
其实我不怎么挑嘴,但嘴巴被塞满时就懒得多做解释。
“唔。”
我奋力咀嚼着,想比比划划地问他脸上那些已然结痂的伤还疼不疼,但却没注意到竹签的一段正往自己脸上招呼去。
高启强迅速捉住了尖利的那一端,死死攥在手里,凸起的指骨就不偏不倚抵上了我鼓胀的脸颊。
“小心些。”
我没注意到他骤然异动的眼神,忙不迭点头,把‘凶器’丢得远远的。
我们莫名其妙开始对视的第三秒,他忽然笑了起来,虽然一句话都没说,我却控制不住地从那转瞬即逝的笑意中品出了明晃晃的两个加黑加粗的大字:
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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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得很,高启强这人总觉得我乖得不像话,尽管我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还不讲道理,不分主次,不留余地,但他还是数十年如一日地认为:我家小乖真的好乖。
每每想到此,我都恨不得回到十七岁时的自己,对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脸狠狠地掐上两把,好唤醒那个不自觉就被温和假象勾入陷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