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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披麻戴孝，与贾家人一起上路。
方正默然。
有人小声提醒：
“哒……”方正脚步一顿，侧首看来，见贾老双目炯炯一脸严肃看来，不由轻叹一声：
“事情已经过去了，贾老何必深究？”
无需多问，也不用回答，只是看到那熟悉的表情，他就知道眼前人就是自己的老娘。
贾强更是脸色阴沉，双手握紧却不敢多说什么。
身为‘神棍’，虽然有着祖上留下来的传承，做着神神鬼鬼之事，但他对世上有没有鬼依旧保持怀疑。
“娘！”
可是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按照祖宗留下来的步骤行法，却从没有真正被‘鬼’附身过。
微垂的眼帘、松动的唇角、舒展的眉峰，还有那熟悉而又慈祥的眼神，都让王虎一呆。
‘要不然，直接装晕过去，就说法术支撑的时间太短，就怕王虎这小子横劲上来拳脚招呼，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他三拳两脚。’
“贾家借助风水得到的好处，都要后一辈偿还。”
王虎身体颤抖，双手死死抓住贾老手臂，稳了稳心潮起伏的情绪，方抽了抽鼻子问道：
“您当初答应过我，以后老了葬在王家祖坟，当时说的好好的，现今为什么要反悔？”
嗯？
贾老一愣，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恍惚，虽然异色一闪而过，却被死死盯着他的王虎看在眼里。
只是为了得到法器，就可以无视贾家后人的命运，此等心性让人心寒，已然入了邪道。
“我艹！”
“啊！”
“咱家祖坟被人刨了！”
“我说为何怎么感觉这里发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就跟做了几天苦力一眼，竟是因为被鬼附身。”
“这家伙整日游手好闲，不学好也就罢了，竟然敢盗我们贾家的坟？”
王虎身躯僵硬，任由对方帮自己抚平头发、整理衣衫，直至‘贾老’依依不舍的朝他挥手。
“这……倒是与祖上传下的说法一般无二。”
一时间，他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贾家后一代不是夭折、就是痴傻，贾家人也会受尽折磨。
拱了拱手，方正慢声开口：
“不过……”
“虽死无憾了！”
“娘啊！”王虎双目一红，直接跪倒在地，嗷嚎大哭：
也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到底是何人？
“三爷！”
后方。
不过得益于他精湛的演技，且对附近乡里乡亲的熟悉，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拆穿。
灵棚上方阴云密布，狂风席卷全场，飞沙走石眯眼，布蓬哗啦啦作响，天色骤然一变。
就如声声鬼泣，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一时间。
今日是怎么回事？
“你根本就不是我娘！”
“那东西触之必死，绝对活不久！”
“今日得见真法……”
“道长，今天这事……”
而今。
靠近山林的方向有人大吼，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身边几人闻言一愣。
众人口中的‘祖坟’则在距离贾家村不远的山脚。
他口念咒语，脚踏禹步，两者配合默契，其中似乎另藏玄妙。
待到恢复正常，神情已然生变。
贾老分开众人，眯眼审视尸体：
“这人……”
“我儿！”
“还是说……”
王虎伸手，换来的却是一脸茫然的贾老。
霎时间。
贾老摇头：
“罢了！”
就在其他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若想修行法术，定然神魂出众，这等人万中无一……”方正目视对方，轻叹一声：
“不止万中无一，怕是十万、百万中也无一位。”
不远处。
场中阴风狂卷。
“小心！”
请神上身，
前方，
贾老换了身道袍，在灵棚下搭起一个简易法坛，一手持桃木剑挥舞、一手持铜铃晃动。
“怎么回事？”
“我心意已决。”贾老面色一沉：
“这事就这么定了，现今我们阴阳两隔，待的时间一久会损你阳寿，我娘这就去了。”
他身体颤抖，嘶声怒吼：
附近围观的几人连连点头，那可是‘鬼魂’说的话，若是作假的话，怕是会遭到天谴。
众人跟随着抬棺的队伍前方，视线时不时投向贾老处，小声嘀咕着什么，神情各异。
真的有鬼？
四灵地位于深山之中，埋着的是两百年前贾家的先祖，从贾家村出发最快也要走上一天一夜，仅有少数老一辈会在年节之际跋涉上香，绝大多数贾家人甚至不知道此地。
“儿来晚了啊！”
贾老双手颤抖，神情复杂。
这里的风水也不错，但远不能与四灵地相比。
“到底是谁干的？”
他目视王虎，慢声道：
“你来了。”
贾老暗自叫遭。
“换作他人，就算有修行的天赋，请神一次定要消耗不少寿数，多来几次就会夭折。”
“哦！”
什么？
贾老身体一震，一股复杂的情绪浮上心头，眼神更是悲喜、惊惧交加，一时间失了神。
“是高庄的高老二！”有人惊呼一声，虽然尸体面容模糊，不过还是被熟人认了出来：
“娘？”
“……”王虎眼神闪烁，试探着开口：
“娘？”
对方是因为与贾家有仇，所以想破其风水坏贾家后人，还是单纯贪图坟墓里的陪葬法器。
从场中泥土的新鲜程度看，盗墓贼应该是昨天夜里前来，中毒之后当没有时间逃离。
“娘！”
贾老低着头，眉头紧皱，脑海里不停重放此前鬼附身时的场景。
“深究？”贾老摇头，声音复杂：
“娘！”
“死有余辜！”
“听你的。”‘贾老’双眼含泪，伸手帮王虎整理着他的头发，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舍：
“为娘听你的。”
王虎身体一震，瞬间眼泪、鼻涕横流：
“娘！”
“这里有具尸体！”
“他人说我道行高深，其实只有我自己明白，我只是一个懂得安抚他人的骗子而已！”
“盗墓挖坟之人，怕是已经死了。”
心中难免遗憾。
就连贾家人也面面相觑。
“现在……”
他听得见村中百姓对贾老的称赞，如此得人心，靠的绝不仅仅是‘骗术’，还有那颗真心。
他直视贾老，问道：
对方……
五官依旧是那个五官、相貌依旧是原来的相貌，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哒……”
“罢了！”
奈何王虎老娘是从外面搬过来的，年轻时候的遭遇仅仅有所耳闻，不可能事事清晰。
不多时。
那人借助高老二挖开贾家的坟，事后借助贾家的手段灭高老二的口，自己则带着东西功成身退。
“今日得见真人，老朽已经无憾了，再说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就算有天赋又能如何？”
依旧无路。
“三爷。”小六凑到近前，一脸惊讶的开口：
“您刚才被鬼……六奶奶附身了？”
再次恢复意识，就看到脸上神情满布哀伤的王虎。
“谁他妈的干的！”
他转过身，大声喝道：
“去附近搜，看有没有尸体！”
“贾老果然手段了得，竟然能请神上身，今日贫道算是开了眼界。”方正淡笑拱手：
“佩服！佩服！”
今日的经历，就好似有一扇玄奇大门出现在自己眼前，奈何方正的话，意味着大门对他紧闭。
“快去看看。”
“找到了！”
‘刚才自己失去意识被鬼附身的时候，似乎看到方道长手掐印诀，口中念叨着什么。’
贾老面色一变，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目光，他确实不是王虎老娘，更不清楚伤疤在什么地方。
现今埋人，已经不会方什么贵重的陪葬品，挖掘坟墓只会沾染晦气，绝不可能发财。
“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什么？”贾老面色大变。
“今因故造访，二夫之妻、郑家之女郑氏玉蓉速来见我……速来见我……速来见我……”
“娘！”
“二虎。”贾老目视王虎，慢声道：
“你爹对我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你爹你哥哥也不会死，反倒是贾家待我不错。”
贾老摸了摸脸，只感觉脸上湿漉漉一片，浑然不绝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意识一沉。
若是前者，此人称得上手段毒辣。
“……”
他从穷山沟一个农民的儿子，一步步走到在大城市买车买房、安家立业，可谓拼尽全力。
‘贾老’身躯颤抖，上前一步猛的抱住王虎，两眼含泪低声道：
“我儿来了！”
“呼……”
“是为娘。”
“你为什么不等等儿子，儿子连您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他张了张嘴，突然泪如雨下：
“方真人。”
沉吟间，贾老已然迈步来到身前，深躬一礼道：
“老朽有一事相求，还望方真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