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蘅感觉非常挫败……
“那么这个小兽为什么会选中我?又是从哪里来的?”
“选中你只是巧合,你大概是它遇到的第一个活物。”
九蘅听得惊奇不已,几乎忘了追问另一个问题。倒是樊池自己说道:“它的来处嘛,这里。”他指了指自己。
“哎?什么?”九蘅晕头转向了。
樊池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么笨,灵慧寄生你时,你为什么不盼自己变聪明点?”
她倒被他这一指弹得有点明白了:“你说灵慧只能寄生活物,那么,你之前就是它的住所?”
“不叫住所,叫做宿主。我是它的前宿主,你是它的现宿主。”
“哇……”她越发吃惊,“那么它为什么离开你,到我这里来?是嫌弃你是蜜蜂吗?”
“我不是蜜蜂精……”他力地再争辩一次,往铺上一仰,作垂死状。
九蘅感兴趣地推测:“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莫非是被别人打出来的?”
樊池忽地坐起,恼羞成怒:“怎么什么话被你一说,就变得如此不中听呢!”
九蘅忍不住要乐:“还真是……被打出来的啊……”
樊池下了铺就往外走,闷闷道:“我去看看他们收拾得怎么样了。”想了一想,又补充道:“昨天的事,人们会当成亡者显灵,关联不到你身上。灵慧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召唤残念的本事也不要当着人擅用。若被妖魔盯上,会有性命之忧。”
她心中一惊,点了点头。却还有穷尽的问题想问,喋喋不休:“这个灵慧寄生在身上不会有什么害处吧?会不会反噬什么的?它在我身体里住够了会不会想搬家,换个人寄生?你会不会把它抢回去?它住你那里时,给你的是什么异能?”
樊池头也不回,隔着肩冷冷丢过一句话:“我的异能就是所不能。”
九蘅觉得聊不下去了。
外面的人们已经将战场清理得差不多,残尸都看不到了,只有大片腥黑的泥土昭示着昨夜的惨烈。人们有的歇息,有的在煮饭。樊池叫来为首的僧人,问:“清理残骸时,有没有看到鱼祖之尾?它的尾部比一般鲛尸的尾要长出许多。”
僧人跑去问了一圈,回来说:“没有看到。也说不上是不是被谁不注意一并铲走了。”樊池蹙着眉点了点头,嘱咐道:“昨夜鱼祖大概把瑜州城附近百里的鲛尸都召来了,现在四周应该是干净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先让大家留在这里不要擅自离开,我们去城中察看一下情况再作打算。”
然后回头对九蘅打了个手势:“走。”
她跟上来,边走边道:“我原以为你走到哪都带着我,不许人接近我,我还当是格外照顾,原来是……”
他看她一眼,脚步一顿,问:“原来是什么?”
“原来是怕丢了你的灵慧兽。在那个小村子里时,你突然出现,也是因为灵慧兽吧。”她尽量微笑着说这些话,可是心中隐隐失落。果然是……自作多情了啊。
他沉默了一阵,忽而答道:“没。灵慧是我的,现在它在你身上,因此你就是我的。所以才收你为灵宠。跟上,不要走丢了。”
九蘅一路跟着他走,只是不太想说话了。城中街道空荡,气氛有些压抑。樊池忽然站住。埋头跟在后面的九蘅一头撞他背上,还以为有什么险情,下意识地“嚓”地把腰间长刀抽出来。
樊池回头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这女的凶悍地拿着刀,他想说的话又特别不适合讲了。二人正面面相觑,忽听一声喜悦的呼喊传来:“大小姐!樊大侠!”
喊他们的是家丁唐东,正站在方府门口朝他们招手。原来他们已走到方府这边了,二人心不在焉的,竟都没有发觉。樊池道:“你可发现残存鲛尸?”
唐东答道:“没发现。只是水中细鱼仍有很多,一定要叮嘱大家小心水边。”樊池神色一变:“细鱼还有活的吗?”
“有啊,多的是,都活着呢。”
樊池与九蘅对视一眼。九蘅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鱼祖死了,鱼妇也会全部死去吗?”
他拔腿奔进府中,就近找到水渠,一眼看到水中一条条游动的鱼妇,仍是均匀的三寸来长,一模一样。鱼群的密度已不像原先那样令人头皮发麻,却仍有不少。他盯着水中看了一会,突然探手进水。九蘅急忙提醒:“小心!”
他的手指在水中一探一收,已用食指和名指夹住一条鱼妇,往旁边的干地上一扔。九蘅尽管知道这小鱼不会伤害自己,还是怵得慌,紧张得向后退了两步。只见那鱼妇在地上疯狂地转圈、扭动、蹦跳,渐渐干涸得不能动了,翕动着密齿鱼口,很快窒息而死。
樊池神色严肃地盯着这一幕:“原来是这样。”
九蘅没看出什么异常:“它离水会干死,有什么问题吗?”
樊池道:“鱼祖没有死。”
“啊?!”九蘅与唐东齐声惊呼。九蘅指着听月寺的方向,结结巴巴道:“可是……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你把……你把它斩成两截了啊。”不可勉强地又想到了仕良,一阵心酸。
樊池叹道:“我就说有些不对劲。它应该是在我的剑斩到它之前,就把自身全部藏回尾部,以断尾逃生了。它不像鱼妇那般畏旱,必已溜进水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九蘅叹道:“太狡猾了,这玩意儿是壁虎吗?”
樊池很是遗憾:“若是昨天我再搜得仔细一些,或许就能逮到它了。”
“昨天你已经累成那样了,你已经做得很好啦。”她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可是……没能给仕良报仇。”
“会报仇的。”九蘅牙一咬,眼眸深处冷光闪过,“我死也要把它找出来的。”
樊池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不解地抬头,看到有温柔从他瞳中一划而过。
一直在盯着地上死鱼研究的唐东突然出声,打断了这一缕微妙。“这细鱼与之前的不一样了!”
九蘅:“明白什么?”
唐东指着那死鱼:“之前的细鱼会自我分裂,越是受到刺激越变出来的多。这一条不论如何挣扎,也没有由一条变成两条!”
樊池伸指点了一下九蘅的脑袋:“看,唐东比你聪明许多!这说明鱼祖虽然未死,却受了重创,鱼妇也跟着失去了分裂的能力。”
九蘅道:“这样的话麻烦还小一些。只消号召大家设法把水中鱼妇消灭,杀一条少一条。”
樊池点头:“对,还要尽快把这个鱼祖找出来,若是它恢复元气,又是一场难以控制的鱼妇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