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他唤住披散着头发要离开的安梦秋，声音忽然严厉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
教皇苦笑一声，“是我把你骄纵惯了，没有让你体会过世间险恶。”
安梦秋说道：“父亲不必为我担心，首先我如今已经是接近归一上境的实力，虽然说还不及我姐，但击败我哥轻轻松松，如果我出去不安全，我建议你更该把他关起来保护好。”
“其次，我自有去处，那里很安全，前途如当下一任教皇一样光明，父亲不必关心太多。”
“你要去哪里？”
“驱梦组总部。”安梦秋平静地说：“他教了我很多，现在我的水平并不比驱梦组总部的大祭司差，跟天天勾心斗角相比，我更喜欢探寻巫族的真相。”
驱梦组总部，隶属于联盟，地位不是任何一位天尊能干涉的。
“秋儿啊。”
教皇忽然叹了一口气，双鬓的白发隐隐可见。
“在你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发现你资质非同寻常，武道悟性更是极高。你曾用一月时间从炼气修到塑形境，而今又用四年时间从塑形修至归一，至于你这四年闭关，有多少时间放在修炼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接替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
“我从小对你就抱有极高的期望，希望你能成为一代女皇，成为白鹤当年那般人物...不，你会比她还出色。”
“哪怕，我当年的放言如今被无数人耻笑，他们都说我眼光不行，当年认为最出色的后人，如今连他们最平凡的后代都不如。”
“但我依然没改变想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教皇慈祥地看着安梦秋，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因为你眼光确实不行。”
安梦秋说道：“姐姐天赋并不差，而且她那么想接任你的位置，如果说勾心斗角，我觉得她更合适。”
“她只是放不下执念而已，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教皇微笑道：“还记得你们小时候吗？你们那年出去玩，烤了三个地瓜，一大一小，她觉得分到小的不公平，又没法均分，就把地瓜都抢过来扔了，连你哥的都被她一块扔进湖里。”
“不要对我摊感情牌，我没兴趣听这些。”
安梦秋冷着脸：“我问你，想要坐在你这个位置，实力和权术，哪个更重要？”
“都重要。”
“那我不符合。”
“那...就实力吧。”
教皇迟疑了一下，“你或许认为我的想法有问题，但你要知道，修道的门槛远高于修心，世界如此之大，真正有天资，且能得到足够资源供养的天骄有几个？”
“而心术这种东西，谁都可以学。哪怕你真的不想学，我也可以安排左右手帮你。”
“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实力为尊。你没经历过当年的战乱，不知道实力有多重要。”
安梦秋歪着头想了想，“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
教皇嘴角微扬，一脸老父亲的欣慰。
“不过，这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来跟你告辞的，再见。”安梦秋转身就走。
教皇歪着的嘴角定格。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背后传来幽幽声音。
安梦秋回过头，她似乎看到父亲的头发又白了许多。
他低着头，目光失神，额头的皱纹如刀刻。
“易颜术，我也会。”
安梦秋从脖间捋过一束秀发，指尖绽放七彩光芒，轻轻一点，这缕头发变成白色。
然后又变成了红色，青色...
教皇额头青筋微跳，“你这四年，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忘了，父亲你可是目前最年轻的天尊。就算要与我讲这些，也请在百八十年后再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欢看你变魔术。”
“百八十年后，你会同意？”
“或许会，或许不会。”
教皇满脸失望，闭上眼睛，片刻后叹息一声，整个月华殿，都被沧桑与时光淹没。
“怪我当年只关心你修炼，未认真教过你何为‘孝’。”
“算了，你走吧，寻你的快乐与梦想去吧。是我太想的太美好了，哪有什么家族能兴盛百世？祖火代代相传。”
他闭着眼眼睛，仰身躺在椅背上，安静到几乎感觉不到声息。
安梦秋转身就走。
“你...等等！”
安梦秋停下，说道：“父亲，表演完的话，我就先走了。”
教皇摸了摸鼻子，坐直身子，“你看，这不是挺有心术的么？”
安梦秋冷漠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话？”教皇沉默了一下。
“如果你是问我孝与不孝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安梦秋伸出右手食指，平静说道：“第一，你养我这么多年，我自然有义务赡养你，不过等你老了再说吧。”
然后她又伸出中指，“第二，赡养并不代表可以做任何事，我并没有命令你做过什么，所以你并没有权利命令我接任你的位置。”
“我有我的自由意志，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教皇揉着额心，“这又是从哪学来的鬼话？”
安梦秋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如果您没话说的话，我要走了。”
教皇抚着额头，在思考如何措辞。
忽然，他身边的一道龙印亮了一下。
都什么狗屁琐事，每天烦心。
教皇皱着眉，触摸了下龙印，这一刻的感觉忽然让他心态有了些变化，梦秋现在如果处在自己这个位置，或许会更痛苦。
又是火域的事情...嗯？
感知了龙印波动片刻后，教皇安静了好长一会，抬起头。
“这样吧。”
教皇面色严肃，抚须沉吟，“你今天这么生气，归根结底是因为陆羽吧。”
“不是。”安梦秋冷漠。
“哦。”教皇点头，“经过你方才的指点，我确实意识到之前所做有问题，虽然你并不是在意他，但我还是想做出补偿。”
“怎，怎么补偿？陆羽都没了。”
安梦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讲不上来。
“只是失踪了，又不代表真没了。”
教皇起身，做出了决定，“这样吧，从今日起，我会全力安排人手，在整个世界寻他，你姐不是一直在做这件事情吗？待会让她来见我，我告诉她该怎么做。”
“我姐？”
安梦秋一愣，没想到她那般高高在上的白天鹅，竟然背着自己一直在找。
不对，她这么关心做什么？是因为我？
她摸了摸脸颊，罢了，也没让她白占便宜。
“梦秋啊。”
教皇意味深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