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你这人是水做的么?动不动就哭,比外面这下雨天还讨厌呢。刚才发恶梦的时候眼泪便流个不住,可怜姑娘我还要不停给你擦眼泪。”
她顿了顿,才温言道:“哭个什么劲。她好好的呢,命这么硬,阎王爷都不敢收她。”
我听了她的话,耳边嗡嗡作响,心里却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极致的难受与极致的欢喜之后,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良久,我擦了擦眼睛,掀开被衾,便要下榻去穿靴子,问雨霖??溃骸八谀睦铮俊?br>
“就在别个房间。”雨霖??焓治茸∥遥?溃骸跋衷谛栈u脑诜坷锔??┱耄?悴荒苋デ扑??仍诜坷镄?换幔?刃栈u某隼粗?螅?阍俳?ヒ膊怀佟!?br>
我推了推她,手里却软绵绵的没有气力,不由有些焦躁:“我就在门口等着,不会吵着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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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穿好衣衫靴袜,我被雨霖??笞牛?幻孀撸?幻嫖仕?骸跋衷谑鞘裁词背搅耍?颐窍窒略谀睦铮俊?br>
“我们带着你们两个从墓里出来,算来已经有一天一夜了。这里是一个药庐,是那姓花的在姑苏歇脚的地方。”
说着,雨霖??瓶?朔棵牛?冶闱萍?饷婊瓜伦判∮辏??蟮乃逼嗣娑?础c磐庥刑踔褡哟罱u幕乩龋?父鲋裰频奈葑铀匙呕乩鹊淖呤屏?釉谝黄穑?辉洞u蚴谴笃?闹窳郑?裰p环绱档渺??飨欤?缪痰穆躺??喙?ィ?啻涞梅路鹉芷?鏊?础?br>
我瞧完那雨中竹林,又看了眼雨霖泼频溃骸跋惹安皇墙心忝侨?隹煨┳呙矗?醯亍??峙芑乩囱拔颐橇耍俊?br>
“你这死没良心的。”雨霖??莺葚嗔宋乙谎郏?溃骸暗背跞ニ赖氖焙虻故撬?欤?饣嶙颖痪攘嘶乩矗?阒还俗胚筮笸嵬岬兀?嫡庑┱凶岬幕俺隼础!?br>
我尴尬地摇摇头,有些苦涩道:“你们救了我们一命,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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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顿住,神色有些奇怪,竟不再往下说了。
“不算是什么……?”我诧异问她。
“没什么。”
她闷闷道了声,不再说话,就在一间屋子前面停住了,而此时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花惜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正伸手擦着额际的汗。
花惜颜看见我,先是一愣,转而柔和笑道:“师师,这么快便醒了?”
我念着她救我一命,感激地朝她点点头,跟着手扣在门扉上,急切地想去瞧门里的情况,奈何视线却被遮挡了,只能瞧见屋子的床榻前,摆着一双雪白的靴子,白色缎面上还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我瞧见那双熟悉的靴子,心里一颤,花惜颜便上来扶我,低声道:“进去瞧瞧吧,她没事。”
我闻言,深吸一口气,跟着颤颤巍巍地走进屋去。屋子靠右边摆着一席竹制的床榻,上面曼盖了白色纱帐,风绕过竹门,和着冷雨吹过来,略略吹动了帐幔一角。
而洛神就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幅静止的画。
我默默地走过去,撑着床榻边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睡得很沉,第一次在沉睡中,她的眉间能舒展得这般柔和,不知道在做怎样的梦。嘴角则抿出淡淡一丝弧度,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
我凝望着她的脸,心里酸涩极了,不想几滴滚烫的液体落下来,便落到她玉般洁白的脸上。
我一慌,急忙伸出手指,在她脸上抹了抹,将那几滴眼泪给擦掉了。
最近我好像总在掉眼泪,我并不知道,我原是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的。
等下她醒了,又瞧见我哭鼻子,定是要笑话我的。
我摇摇头,好歹忍住了,回头问花惜颜:“她……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少则几天,多了便说不准了。不过她现下脉象平缓,我每日用药汤养着她,加以施针引气,没什么大碍的。”
我心缓了缓,低低道:“那就好。”
花惜颜蹙了蹙眉,突然又道:“先前带你们回来时,她身上伤口太多,且又深得很,失血委实过多了些,按照往常医理,像这样的伤,便是再强的人也撑不住的。不过当时她竟然还残着一口气,我替她把了脉,发觉她的体质当真是世上少见,我想知道她以前是否有吃过什么药么?”
“药?”
花惜颜点点头,道:“也不一定是药,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有加速伤口愈合的功效,就像有种人参娃娃,是千年人参修炼成的精怪,可以脱离束缚满地下跑。人若吃了,其药性融进人的精血里,人的精血便会发生改变,而这种人便被称作药人。这种人参娃娃造就的药人身体恢复能力奇佳,割上一刀也会很快愈合。除了这种人参娃娃,这世上还有好几味功效相同的草药,通常若是被炼丹之人遇到,便会被炼化成丹药,而人吃了这种丹药,体质也会相应地发生变化。”
我皱眉想了想,道:“她以前是否吃过这种丹药,我并不知道。”而我说完,蓦地脑海里想起了什么,不由惊道:“那梦昙花……梦昙花算不算?”
“梦昙花?!”花惜颜明显吃了一惊,“梦昙花她怎会有的。听说这种花极为罕见,因着它半夜开花,半夜便会融化消散,再也瞧不见影子,是以即便是寻到了,也根本就没人能采摘得到的。”
我道:“有的,她的身体里,融有梦昙花。”
花惜颜颔首笑道:“原来如此,如此也是她的造化。这样一来,师师你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她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听了花惜颜的话,一颗心这才稳稳地落回腔子里,只是高兴之余,竟然还有几分后怕,倘若当初傲月没要长生过来送那梦昙花给我,我也没再将其转赠给洛神,今日洛神她也许……也许便真的……
想来天意这东西,当真是神奇得很。
我正感叹,这时雨霖创叽傥业溃骸笆kΓ?饪匆部垂?耍?拦硪裁簧醮蟀??慊共换厝ヌ勺牛磕闱魄疲?愕牧嘲椎煤椭剿频摹!?br>
我摇头,轻声道:“我想在这坐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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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笑了笑,跟着扯住她衣袖,将她拉了回来,看了眼花惜颜,压低声音,同她耳语道:“你们两个,可别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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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她对花惜颜也不似以往那么恨之入骨,当下松了手,依旧是笑:“那就好。”
“行了行了,瞎操心。”雨霖??低辏?抗庖跤舻乜戳艘谎刍ㄏa眨??抛叩矫趴冢?倭瞬诺溃骸肮?┦背轿冶憷唇幽慊胤俊!?br>
我朝雨霖??懔说阃罚?氩坏交ㄏa站尤惶??宋液陀炅??那那幕埃?谧斓溃骸胺判模?掖硬桓?顺臣堋!?br>
我面红耳赤,而花惜颜朝我笑了笑,也径自走出去,将门给掩上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和洛神两个人。
竹制的屋子隔音很差,外面的雨点敲打声,伴随着竹叶的沙沙声落到耳中,珠玉一般,听得真真切切。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平和,仿佛她现在只是浅浅地睡上一觉,而我坐在她身边,等着她自浅眠中醒来。
我靠她近一些,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有几缕发丝遮了她紧闭的眼,我轻柔地将那发丝拂开,露出下面长而密的睫毛来。
跟着,我将手伸到被衾里,摸索了一下,寻到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的体温很低,手冰冰凉凉的,仿佛一块寒冰,永远也捂不热。
“刚才我做了个梦。”我看着她沉静若水的睡颜,低声呢喃:“我梦见你要去渡那幽冥界的忘川,醒过来我才觉得自己傻,我怎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忘了我,丢下我走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