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到福祥居吃饭前，郭伯瀚特意穿了一件低领衬衫，外罩一件浅咖色开身羊毛衣。

他是成心这么穿的，这样他的后脖颈就能一览余地暴露在孟炳炎面前。

看到郭伯瀚后脖颈上没有那块浅红色月牙状胎记时孟炳炎眼眸中映出一片凄凉。

这片凄凉让郭伯瀚的心疼了一下。

他是他的儿子，但他不能认他。

他的身世在他加入组织时就和组织说清楚了，来青城前上级做过指示他不能让孟家人认出来。

庞玉珠是在温宛婷发癔症后的第四天知道孟汐涵死的。

那天上午她感觉趣，便拿过电话筒给温宛婷打电话，想跟她聊会儿天。

可那边接电话的是绿袖。

绿袖愣了会儿说：“是玉珠表姐呀，她……她接不了电话了。”

“接不了电话，什么意思？”她问。

“就——就是接不了电话的意思。”绿袖支支吾吾。

“那你让炳炎接电话。”庞玉珠不悦。这个绿袖想干什么！

“他，他出去看大夫了。”绿袖说。

“炳炎病了？”庞玉珠的心顺畅了些。原来是她怪绿袖了，炳炎病了，婉婷说不定急成啥样呢。

于是她换了口气说：“那好吧，你跟婉婷说，别让她着急，我过会儿去看她。”

放下电话，庞玉珠便去了孟宅。

到了孟宅，见到温宛婷，庞玉珠便知道了一切。

即使侯叔一个劲地遮掩，可温宛婷拽着庞玉珠说个没完啊。

温宛婷那时没犯癔症，思路和语言还算清楚，唠唠叨叨，不大会儿便让庞玉珠听明白了。

汐涵死了，被警察局的人抓去，逃跑时被枪打死，脑袋都打烂了。

太可怕了！这么说，那次卓然说的话是真的了，汐涵还真跟共产党搞到一块了，幸亏卓然没娶她，这要是娶了，卓然必定受牵连。

一想到儿子，庞玉珠的心便揪了起来：我说这几天他怎么瘦了呢。唉，慢慢来吧，等有了新的女朋友就好了。

可能是温宛婷跟庞玉珠絮絮叨叨了一个上午把恐惧和郁闷都释放了出来，也可能是时间长了，温宛婷的病该好了。

在庞玉珠去过孟宅后不久，温宛婷便不再发癔症了。

但还是会经常半夜从恶魔中惊醒，惊醒后一身冷汗，然后就彻夜难眠。

这样她的身体和精神便大不如从前了。

于是，她也不怎么逛街了，只是隔三岔五的给庞玉珠打个电话或去陆府打打牌。

庞玉珠倒是很忙，忙着给陆卓然介绍女朋友。

对于母亲介绍的女朋友，陆卓然大多找借口不见，实在推不掉时，他就去见一面，回家后对母亲说，不合适。

“不合适！”庞玉珠有一天突然来气了，瞪着陆卓然怒道，“算了，我不管你了。你给卓梅写信，我去她那儿。”

陆卓文还真给妹妹写了一封信，一个月后，庞玉珠去了美国。

庞玉珠走后的第十三天，温宛婷得了一场大病。

病好后，暴瘦，自此便不再出门，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赖在床上。

孟炳炎对孟汐岚说：“你妈就是因为你表姨去了美国，没人跟她聊天解闷才这样的。”

孟汐岚斜了父亲一眼说：“你不觉得应该怪汐涵吗？要不是她跟共党扯到一起，怎么会被抓，以及所谓的认尸等等。

所谓？孟炳炎凝神看着孟汐岚。

孟汐岚怪异的表情让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