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明白了,以后我们还是互不干涉?”
“是。”
晏琼池沉默,又低头,说:“我费尽心思说尽好话百般的哀求,你还是执意的不肯留下,阙儿,贪痴太重可是会下地府受三重油炼,我会受那样的苦难吗?”
“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对你执念那么重吧,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呢?”
“不必说这些话来迷惑我,晏琼池,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鱼阙把长发拢住,用晏琼池亲自做的木簪子把头发簪好……他说在俗世里男子送女子发簪的含义不同,她看过话本才知道,于是留下了它:
“你和我是一样的,没打算回过头,现在何苦……又来说这些话?”
晏琼池不说话了。
是啊,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咬着苦难活下去。
苦难仇恨在生命里不可或缺,爱也是。
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意,在某个时间爱上了某个人,想和她在一起,没有。
爱是没有的。
“你要去哪里呢?回草台峰么?”
“不。”
“去哪里?”
“不知道。”
鱼阙整装好了,把拂尘捡起来。
黑色的道袍,簪着发,怀里抱着拂尘,像极了霁水真人……或者是钩夫人。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罢。”
晏琼池点头,抬眼,看穿好衣服的鱼阙迈腿出去,又垂下睫毛,说:“我心悦你。”
“嗯,我也是。”
鱼阙没有回头看晏琼池。
我不再束缚你,因为喜欢你,若是你在我这里觉得不开心,那便离去吧……我会祝福你,这是你的选择。
“至此,我们不再干涉彼此。”
晏琼池望着鱼阙离去的背影说,“祝你一切都好,如果你呼唤我……我也还是一定会来。”
他又低头,看着手心里断成两截的红线。
这是他们始终没有结成的同心契。
长久的沉默后,隐在黑暗之中坐在供桌之上的红衣少年叹气。
他身后是庄严的神君宝相和黑压压的晏氏先祖排位,如同鬼魅一般,一同陷入了夜色之中。
*
鱼阙才离开魇斋不久,一片雪花自空中打着卷慢悠悠地飘落,落在她的鼻尖。
她又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晏琼池曾经把她包在被子里,背着她出门看烛玉京的初雪。
“听说一起看过初雪后,喜欢的人会永远在一起呢,我最喜欢阙儿妹妹了。”
“真恶心,你喜欢我做什么?”
晏琼池也不恼,他说什么来着……他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怎么不喜欢你呢?阙儿,不要骂我了啦,喜欢你又没什么不对,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你真奇怪,晏琼池。”
躲在被子里的鱼阙小声嘀咕。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如果连你也死了,谁为我哭泣呢?如果一个人死后,连为自己痛哭流涕的朋友都不曾有,也太失败啦,啊,还是算了,你还是不要哭了,我死了就死了嘛……对了,要是能有下一世……下一世还能遇见吗,阙儿?
——我很高兴,我们要成亲了。
——我心悦你。
鱼阙很想回头,但忍了忍,还是离去了。
*
白珊在二十里以外的地方坐了蛮久,左等右等,等不来鱼阙,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周围的叶子被她揪掉了。
抬起头,她看见了天空飘落的雪花。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