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把话题引向一旁。
“你想看看他么?”
晏琼池已经料想到燕栖把事情告诉她了,面波澜:“罢了,你若是要见他,且随我来吧。”
矢海之牢的冷风吹得衣衫簌簌,鱼阙甚至觉得在这腐臭的风里,有鬼魅隐在风里,要把她抓住,没由来的战栗。
晏琼池反手又是一剑开路,矢海之牢的砖石碎裂,生生出现了一条隐入黑暗的路。
*
晏琼渊确实被关在了矢海之牢下。
鱼阙看着被锁着的晏琼渊,只觉得不适。
晏琼池不知道将她带到了哪里,让她看看晏琼渊的下场是什么——昔日世家公子,如今不着寸缕地被悬挂在空荡荡的池子里,但四肢已经被切断,只靠某种法力还连接着。
整个人好似反曲着的蜘蛛,诡异扭曲。
看起来是晏琼池的恶趣味。
他身边还有一副一模一样的镣铐,料想原本应该还有一个人在这里,但现在没有了。
晏琼渊听见了脚步声,睁开眼,看见的是他那漂亮的兄弟抱着他的小妹妹站在岸上,不带感情地望着自己。
“阙儿终于来看我了?”
晏琼渊的眼神落在鱼阙身上。
“是啊,看看我们的好哥哥如今是个什么光景。”晏琼池拢好梦纱,“最近怎么样,哥哥。”
“拜你所赐,我还好。”
“哦,这样。”
晏琼池语气亲昵但是冷漠,“既然哥哥你过得还不,那么我们便走了?你这个样子实在不怎么雅观。”
“要不是阙儿想来看你,我才不愿意她来,不然看多了你这副模样做噩梦。”
晏琼池说带鱼阙来看一眼此獠真的就是看一眼,其实为的还是坐实打消她有事没事总想往矢海之牢跑的念头。
晏琼池转身,鱼阙转着眼睛看那个被困在干涸池子里的人。
那人也在看她,声地用唇语说话:
我、等、你——
“哥哥,再做一些其他的动作,我真的会不高兴,我不高兴,给你的惩罚势必会加重。”
晏琼池头也没回,只冷冷地警告,低头看看怀里睁着眼睛向后看的小脑袋,又道:
“这便是燕栖一心想救的人,千辛万苦救了又能如何呢?傻姑娘始终是要被辜负的。”
燕栖……已经化作了一滩蘑菇。
死得很惨。
鱼阙抬起眼皮来看他,才要开口就听他说:“不是我,我何时会下毒去害人?下毒太不入流,连话本只有下三滥才会使用。不过倒是很高效,高效又便利。”
鱼阙不明白。
毒是燕栖自己下的么?
自己给自己下毒需要很大的勇气,她为什么这样?
“她要离间我们,看不出来?”
晏琼池面表情,“此人忠诚晏琼渊,不论他下达什么命令,这个傻姑娘都会照着做,所以你没必要对她有愧疚。”
“你也是傻姑娘,此前你是不在乎其他人恩怨不恩怨的,怎么现在因为他们垂死的模样便心生怜悯?还是说,因为她道了歉,你觉得此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才不是。
鱼阙没打算因为她的道歉而动容。
就像燕栖所说的,曾经占据绝对上风的人若是有一天对几倍弱于自己的人道歉,心里装着的不会是悔意。
他又可奈何道:“嗳,那就说明我们的阙儿良善,总不愿意见别人受苦。”
他低头蹭了蹭鱼阙,“好啦,咱们回去罢?”
“至于为什么把晏琼渊关在此处——”
“他一直在挑唆钩夫人伤害我们。”
晏琼池抱着鱼阙往回走:“但凡他真心实意过一回,我便不至于叫他这般,很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阙儿你这样好。”
“啊,我把他和母亲锁在一起了呢,不过我担心那个女人现在的面目会引起你的不适,就罢了。”
钩夫人?
晏琼渊身边那副镣铐原来是钩夫人?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鱼阙眼睛微微睁大。
“我把她召了回来,用的是你对鱼斗繁的路数,她要一次次死去,一次次复生……我要她不得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