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知夜突然调转身形,嘱咐道。
涂山的小公子将来会是涂山的狐皇,身份尊贵,大妖们自然不会为难他,就连前来捉拿鱼阙的狐侍也只是远远地跟着他们,没有人胆敢对他们动手。
他们已经接近了涂山地界,鱼阙只需要再向前去一段路,变能不受涂山的白雾控制了。
鱼阙跳下狐狸背,拔出剑,道一句多谢。
“嘿嘿,不用谢不用谢,以后机会多着呢。”
大白狐狸化作那个俊俏的小公子,仍然拿着他的那“月色朦胧”字样的扇子,这扇子背面还有字——“好用君再来”,白衫的小公子挥舞着这种仿佛街边小礼品一样的扇子,实在喜感。
不过他倒是真情实意地和鱼阙道别。
鱼阙对他的厌恶,减轻了几分,再不管其他,自古向前,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小公子,就这么放她走了么?”
边知夜唰啦打开扇子“好用君再来”,突然之间那种诙谐的喜感从身上流掉了,他是涂山天狐的小公子,他自有威严在,不过没维持很久。
“她还会回来的。”小公子倒是非常肯定。
“因为她是为我准备的新娘啊。”
*
涂山,风雪花林。
风雪花林中有一墓碑,碑前席地就坐着霁水真人,只见她手里把玩着烟枪,看着镜中骑在狐背上逃亡的少女,冷笑一声。
“你们鱼氏的女子,总有人愿意为你们前赴后继啊,了不起。”
“师父,为何不拿了她回来?”跪在一旁举着托盘侍奉她的弟子出声问:“就这样放她走了?”
“她还会回来。”
霁水真人咬了一口烟,袅袅的白烟从微张的口缝里溢出,糜烂颓废,“母亲还在这里,她要走,能走到哪里去呢?”
说罢,自己低低地笑起来,“让鸟儿以为自己短暂地逃离笼子,又有何妨呢?”
“师父英明。”
烟杆轻轻敲在墓碑上,霁水真人的视线也停在朱砂笔墨刻画的祭文,喃喃道:
“我不过是闭关三年,谁能想到短短三年里,你为一个男人生了孩子,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的孩子还在,我也就便罢了。”
“可料想,他竟然如此用,连你们的孩子也守不住,真是没用。”
说罢,她又轻叹一口气,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轻骂一句蠢东西,“过几日再来看你,姐姐还有事情要做。”
“放心吧,你的孩子会活过来的。”
“伤害过我们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
离开涂山的地界,束缚在身的不适全然消除。鱼阙有怕后面有追兵,也不敢在交界处多停留,召出御灵骑上去想走。
心中虽然堆积疑惑,但当务之急是先回仙林宫,救治重伤的楚洛笙和追萤。
即便师尊不在,还有其他镇守山头的师叔在,峰主的修为阅历都不低,一定有办法能救命。
妖洲给她的感觉实在太不详了。
如此顺利的逃走让鱼阙产生了很不妙的感觉,像是故意放虎归山。
她知道霁水真人若是真的要留,自己很可能要花上好一番力气才能从涂山全身而退,有可能逃也逃不出去。
此处可是有天狐大妖七尾娘娘坐镇的涂山。
可是,眼下她甚至不需要付出代价就平平安安的带着楚落笙离开了妖洲?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事实上逃离涂山很顺利,但顺利太过,意外便会随之而来。
为了安全起见,鱼阙决意不御灵横渡妖洲海峡,乘坐渡海船回到中洲。
渡海船平稳行驶,惠风和畅,她立于甲板上望着海面出神,正思考着,突然就见海底下有数不尽的红绳冲天而起。
鱼阙下意识要撤,但红绳不给反应机会,瞬间将她束缚,使得她当即头晕目眩,就这样身体前倾,摔下了船。
水没过头顶时,鱼阙在水下看见了不同凡响的东西,许许多多的人影擦着她耳际呼啸而过。
有人掐住了她的脖颈,阻断她的呼吸。
鱼阙挣扎之间看见的居然是……自己。
水底下那个自己歪头朝她笑。
“你很累啦,一起沉沦罢。”
就短短的几秒,鱼阙真的感觉自己疲惫到了极点,所有力气都被抽掉一般。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也听说过心魔具象……难道她的心魔已经厉害到对自己动手了么?
水下的鱼阙一把打开它的手,但不想,手伸过去仿佛陷入泥沼,即将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