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阙对上他的眼睛,又把视线挪开,假装有很认真地听他念书。
记录着有关于魇阴神君的生平不过短短四页页,很简短,从生平到陨落以及一些主要的事迹便没了。
另一个主神梦阳神君的记录却足足十多页。
并且被人用黑墨涂去了大段的段落。
分不清是晏琼池淘到这本书时就有,还是他涂上去的。
当读到“魇阴神君荒淫度喜爱女色”时,晏琼池语气幽幽:
“假的,我怎么不知道魇阴神君喜好女色?”
他低头蹭鱼阙,可怜兮兮道:“这些都是假的,你知道史书都是胜利者的书写,他们才不会美化一个失败者,被暴打一顿后肯定要污名化他的面目。”
“依我看,有些乱写的书禁了也是好事,我很正经的,我保证。”
鱼阙柔软的颊肉被他蹭得红红,“不要蹭我了……魇阴神君不正经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此前在烛玉京听祭祀的颂祝,可没少听关于魇阴神君的事迹,此獠的形象早就已经根深蒂固,晏琼池怎么说都没有用。
“也是。”
晏琼池点点头,“我共情能力太强,不小心同情起来了。”
他翻了一页,又继续念道:
【魇阴神君于斩风台一跃而下,罡风切断十六神魂,众仙神这才得以启用九曲大阵将其肉身永远囚禁诛仙剑阵之下,寒冰永固。】
晏琼池义愤填膺:“好卑鄙的手段。”
【平日里与神君交好的仙人们不忧心起了这被困在九曲大阵下的魇阴。】
晏琼池指指点点:“一群虚伪的东西罢了,若不是被兄长欺骗,他们又怎么有机会欺压至魇阴头上?”
像是一个对世间不公打抱不平的少年人,他总是有看不惯的事情。
鱼阙点点头,应和:“是了。”
【又怕魇阴借世间的梦魇脱身,九霄界的仙人加固了对他的封印,他们向魇阴的师长西教主借来七宝玉树,吊住了他的十二神魂。】
【魇阴神君的十二神魂均藏在七宝玉树的十二枝条上,若非西教主应允,他绝逃生的可能。】
“我要杀光他们。”
晏琼池念完最后一个字,突然说道。
“嗯?”沉浸其中的鱼阙含含糊糊地应道,其实是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便开口问,“什么?”
“我要杀了他们。”
“杀谁?”
“这些人。”
“为什么呢?”
“他们践踏了魇阴神君。”
看着书的晏琼池眼中有幽紫浮动,他将手摁在“梦阳神君”的字样上,又慢慢地划过其他仙人的名字,轻轻地说:
“所以他们必须死。”
鱼阙还是不明白。
她于温暖的睡意里回过神来,想直起身来好好问一问晏琼池怎么突然又说出这种话。
就算家中供奉魇阴神君,那也不至于狂热到这种地步……怎么他还能对上古时代的人共情起来了。
“啊呀,怎么坐起来了?不困了么?”
晏琼池合上这恼人的破书,又想去缠鱼阙,干脆地将两手环住她的腰,脸埋在她锁骨处。
他很喜欢这样抱着鱼阙。
鱼阙软软的,抱起来非常舒服。
这样抱她,像是找到依靠了一般。
晏琼池嗓音还是那么甜:
“咱们不讲古寰则了好不好,都是一些虚假的屁话,我迟早把写这书的人也杀了,听听别的吧?我还有很多值得听的话本。”
原本就骨头懒散的鱼阙被他狗狗似的一抱抱得毫力气,听他这样撒娇,也忘了要问他想杀谁,只得点了点头说好。
“啊呀,我记得南洲有一处海雪山庄,里头常年有四季的花儿盛开,我总想着和你去看看的,到时候我也这样哄你小睡。”
晏琼池颇为惋惜:“只可惜当初没有办法带你一起上路。”
“那么,当初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草台峰呢?”
鱼阙问了一句。
这也是她一直想问晏琼池的话。
晏琼池笑了笑,说:“你师尊亲自跟你说才好,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枕在他臂上的鱼阙沉默了会,手顺着他的脊背一节一节地上攀,最后停在了他后颈处,这里原本总是箍着黑色的蛇环,让他看起来很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