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窗是坏的,从这里走。”
两人逃出后,女孩给他指了一条路,“顺着这里,走到头,再左拐,往前走一段路,你就能找见你娘亲了。”
“那你呢?”柳惊风顶着蹭了灰的小脸看她。
“我也要回去了。”她说,“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这里。”
“为什么?”
“母后不让我去没人的寝宫。”
“你放心吧,你救了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向她伸出手,“我们拉勾。”
—————————————————
七年后,柳烈冬于公事中,遭人暗算,为公殉职。
夫人尉迟雪受抚恤,诰命升至二品。
在次年,其子柳惊风受封骁骑参领,年方十五的他入了军营。
恰逢北狄异族频犯边境。
大军出征之前,皇帝派自己最得力的女儿,十七岁的长公主,入营鼓舞军心,设宴慰问将士。
这是柳惊风第二次见到长公主凌竹心。
自从八年前在宫中见过她,柳惊风便再也没忘记过她。
那时见她,是心生感激,如今见她,是心生欢喜。
长公主容貌隽秀,身姿颀长,气质清丽。她自将士间走过,步履生风,所到之处,泛起雨后紫竹林般的清香,沁人心脾。
凌竹心经过身旁之时,并未多看他一眼。柳惊风心下竟泛起些失落,“或许,她不曾记得我。”
后来,长公主换上简易武装,为将士们表演助兴。
凌竹心的箭术,让人眼前一亮。不乏作战经验的老兵也对她称赞有加。
百步穿杨,箭虚发。凌竹心瞄准了往空中抛出的圆盘,稳稳射中盘心,而后紧紧钉在了军营大门的正上方。
提早准备好的,红色布帛其上大字,应声自门框垂下,“云龙风虎尽交回!邶银入月敌可摧!”
夜间,在军营里,柳惊风睡不着,翻了个身,身旁的一个士兵问他,“怎么?睡不着?”
柳惊风没有回话,这是明摆着的。
“白天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那人笑了一下,接着悄悄出声,“别想了,人家可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儿。”
柳惊风还是没有理他,平躺下来,将手背到脑后。
那人也觉趣,便不再搭话,睡去了。
“皇上的女儿……”他心中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这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闭上眼睛,白日里凌竹心的洒脱身影仍挥之不去。
—————————————————
两年后,柳惊风携战功归来。彼时,他十七岁。
是邶银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受封将军。
同年,和长公主凌竹心大婚。虽只是侧驸马,他也满足。
因为在他之前,凌竹心也并没有立下正驸马。
广纱薄红帐,八人抬大轿。
一路笙歌,万人祝赞。
柳惊风满怀期待的洞房之夜,凌竹心却是一副疲倦得很的样子。
没有和他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喝合卺酒。卸下红妆,摘下金冠。
在屏风后换上睡袍,她就睡去了。
柳惊风一夜眠。
没有凌竹心的允许,他不敢上榻与她同卧。不是怕她生气揍骂自己,而是怕她觉得,自己没有尊重她。
柳惊风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对他?
难道,这桩婚事,并非她本意?
可是,她在新婚之夜,还是来自己的房里了。大婚次日,还有之后的日子里,也与他相敬如宾,并不凉薄。
起初,柳惊风以为,是她身子不适。
便常伴她身侧,多加照顾。
凌竹心也并不拒绝,还给他房中多添了几个下人,常加嘱咐。
侍女侍从们,私下都羡慕的很,说公主与侧驸,郎才女貌,比翼连枝,甚至相传,说公主早晚会封侧驸为正驸。
这些话,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听到,但是,柳惊风听到了。
他苦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要这样的相敬如宾。
如此三月有余,凌竹心从未碰过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