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三,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呢。”秋叶回答着,顺便扶起梦蜻要她洗漱后赶紧休息。
躺在床上,梦蜻想起了第一天来到乐舞宫的时候,当时的自己也像现在这样难以入眠,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但有一点始终没变,就是只要想到在宫里能看到音容公子就会很开心,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梦蜻不得不承认,只要还在宫里她就还是开心的,她最怕的终究还是被赶走。
四月初三
难得的一天,赵帝再次纳妃,还为这个妃子举办婚宴。
当天喜字贴满了皇宫,爆竹声声不断,大红嫁衣整齐华丽地铺在梦蜻的眼前,幸好陛下没有请来萧雨的家人,只是通知了萧家,让他们在宫外摆宴庆祝,不然还要担心暴露了身份。
此刻,宫外的萧家也热闹极了,萧知县虽想让女儿进宫可以荣华富贵一生不愁,但没想到能被皇上看中成了雨妃。
伴君如伴虎,萧知县不知是福是祸啊,但他不能表现出一点不开心来,整理心态,举起酒杯向来宾一一敬酒。
而宫里看着这华丽漂亮的嫁衣,秋叶眼睛都看直了,叹道:“真贵气,不愧是娘娘呢。”
秋叶打开装着配饰的礼盒,连连惊叹,催促道:“快换上吧娘娘,吉时要到了。”
梦蜻点了点头,任由着秋叶和几个婢子在自己身上脸上头上捣鼓,好一会儿才收拾妥当。
秋叶看着梦蜻,叹道:“真好看娘娘。”说罢拿起放在一旁水盆里的新柳。
“娘娘出嫁父母未在身边,终究是些憾事,这原本由亲人做的事就由我秋叶代为完成吧。”说着,她拿起新柳在梦蜻头顶抖了几下,又道:“以除邪祟保平安,愿圣恩长存诸事大吉。”
“娘娘,该启程了。”
礼毕,梦蜻出门,大红盖头缓缓落下,她被扶着向前走去,铃铛伴着步伐清脆而响。
但梦蜻只能看到前方的路一如这盖头一般——一片血红。
……
几日后,赵音容再次被传入正殿,这次和萧雨没有关系,倒是认识了一个新人。
“音容,给你一个新人,这是宫外一个有名的乐师,好吹笛,朕将他拨入你乐舞宫,以后就是你手下人了。”
赵音容这才看到赵帝身边的这个人,高高瘦瘦的好似弱不禁风,黑色长发梳成冠状严丝合缝的立在头顶,显得人墨守成规,有点呆板。
“我叫谢宁,来自边塞莫柯。”谢宁一只手正拿着一支绯色的笛子,作了个有些别扭的揖,说着:“初来安平,还望海涵。”
“不用客气,既然要入我乐舞宫,这基本的礼仪还得多学一阵子啊。”
赵音容朝谢宁笑了笑,转身问赵帝:“皇叔找我来就为此一事么?”
赵帝倒是有意要提拔谢宁,于是说:“这谢宁的笛声不同于宫里那些乐师,可是有些特殊的,音容不妨一听。”说罢示意谢宁,谢宁横笛缓缓吹了起来。
笛音悠扬动人,一开始曲风舒心让人放松惬意,可后来有些凌乱,倒显得有些突兀。
赵音容正想说明,却看到赵帝一脸享受,不像是听到了乱的笛曲。
赵音容虽然奇怪却终究没有打断谢宁,看着吹笛的谢宁,以及那不曾见过的绯色琉玉长笛,他总感觉此人不像表面那样木呆,而是城府极深。
待一曲完毕,谢宁又回到那股呆板样,一动不动。
赵音容故意夸道:“果然曲风不凡,而且这笛子,也看似非凡品啊。”
说罢想去摸谢宁的笛子,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了,赵音容也未觉得尴尬,反而笑着收回了手,“这人,我乐舞宫收下了,皇叔也开心了吧。”
赵帝回了回神,也笑道:“难得音容你也喜欢,希望你能教导出另一个绝顶的大乐师啊。”
“皇叔谬赞了,谢公子天赋极佳,这笛音也确实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
赵音容直接拉过谢宁的手,亲密地靠着他,对赵帝说:“那,微臣就带着这位大乐师先告辞啦。”见赵帝点头,赵音容拉着谢宁就出了正殿。
往乐舞宫走了一段,赵音容才放开谢宁,也没有很严肃,只是淡淡问:“你为什么想进宫?”
谢宁拧了拧被赵音容拉过的手臂,全没有在赵帝面前那个乖巧的样子,也是淡淡说:“为什么告诉你?”
赵音容知道此人不简单,也不恼,只是说:“别想伤害陛下,只要有我在,你别想得逞。”
谢宁笑了笑,有点阴暗地嘲讽着:“总有你不在的时候,你说赵帝更喜欢你还是更喜欢我?”
赵音容听罢迅速回身一掌打向谢宁手中的笛子,谢宁却反应很快,收起拿笛的右手,左手回与一掌,顿时两人都被对方的掌力击退了好几步,知道打起来谁都捞不着好处,两人默契地收了手,又恢复那嬉皮笑脸的样子。
“还是那句话,有我在,你谁也别想伤害。”赵音容双手固在胸前,挑衅地看着谢宁。
谢宁也不看他只是摆弄自己的笛子,玩味地说:“我偏要伤害呢?”
那长长的玉笛,透着琉璃般的红色,似血液又似毒药,而魔音的主人,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它,全然不把赵音容放在眼里。
赵音容也没有回话,但他知道,日后自己的日子恐怕没有这么清闲了,真是祸不单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