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算是逆袭。”老马笑着点头，“但他第一学期也就是挣扎着往上摸了十来名吧，还掉回去过，是直到一模后才彻底爆发的。当然，我不是要告诉你们一模才是见证潜力的期限，一模恰恰不是，因为从一模到高考，他又往上攀了二三十分。”
教室里很安静，简子星也放下笔，抬头看向讲台，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后脑勺。
仲辰在下面轻轻抠了抠他的腿，他虚踹过去一脚，但没使劲。
“我这里有一个小本本。”老马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一沓便利贴，“抛开大魔王何修不提，他不是人，我这个本子上记录着老四班每一个人哭鼻子的事迹。”
底下有人乐，李乾坤也乐了，小声对马飞尘说，“何修学长不是人，听见了吗？”
“老马真敢说。”马飞尘点头。
“我班所有人都在高三哭过，这还只是我见过的，人均哭了1.4次，除了叶斯。”老马捧着杯子回忆，“我还记得邻近一模某天晚上，班里像得了瘟疫一样，我从后门路过差点吓死，好家伙，一个班的人都在哭，我一个恍惚还以为他们死了班主任呢。”
底下有人乐，乐半道又忽然瘪嘴，低头把眼泪忍了回去。
“那时候何修叶斯就坐在倒数第二排，叶斯那个学习资料堆成三座山，左手边一座，右手边两座，把何修挤得就在五分之一张桌面那么宽的小地方，憋憋屈屈地看漫画。”
“全班都在嚎，只有你们叶斯学长在疯狂算题，那演算纸哗哗哗翻的，时时刻刻要跟试卷干起来。前面的人哭崩了，他左手抄起面巾纸抽砸过去，右手还翻了一面卷子。”老马笑着摸摸保温杯壁，“后来送走了他们，但那个画面在我脑海里特别深，总是能想起来。说这么多别人的事，是想告诉大家，高三也好高四也罢，走到最后的人都在拼意志，人人都有情绪，但你们必须得学会克服情绪，才能一直往前走。”
放学铃响，走廊很快骚动起来，只有零班的人一动不动，教室里安静非常。
老马把那张纸用吸铁石放在黑板上，说道：“根据这次考试大家的总分，我给每个人列了一下目前可选的学校，以及跳一跳能够上的学校。这不是在决定你们的未来，只是给大家参考。跳一跳能够上的学校我都是在参加自主招生的列表里挑的，自主招生要开始报名了，大家根据自己情况来找我。”
“别一个个哭丧着脸。”老马笑着挥挥手，“放学，着急吃夜宵的赶紧冲吧。”
人生导师·老马仙仙地飘出教室，又过了几秒班级里才喧闹开。
“我真是心惊胆战，现在还哆嗦呢，你摸摸。”李乾坤拿着马飞尘手往自己胸口上按，“好强啊，之前我辈庸人只能在学年大榜上一领叶神爬榜的风姿，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当时怎么学的，我他妈有画面感了。”
“叶斯很强。”马飞尘低声说，“去年每次路过四班后门都看见他在学习，越到后期越可怕，高考前我都不敢看他，有种说不出的被镇压的感觉。”
“王者。”李乾坤唏嘘，看着冲上前面看名单的那一撮人，“但被老马说得我也有点想开了，冲呗，左右我对自己没有多高的希望，只要明年别再给我搞个法医就行。”
马飞尘笑着在他肩膀上揉了两下，“想开就好，一次考试而已，有什么好丧的。”
“王者个锤锤啊。”仲辰撞了撞简子星胳膊肘，低声嘟囔，“就上次一起吃火锅那小子吧？挺大个人还非要看皮卡丘那个？”
“是他。”简子星瞥眼，“你有意见？”
“我没意见。”仲辰打个哈欠，“我就是觉得高考七百二十多也就那样吧，至于么，都让老马吹成神仙了，我也能考七百二十多。”
“前提，你作文不跑题。”简子星冷漠脸。
“我作文这次真的很强，是批卷老师水平不行。”仲辰说着站起来，“我现在就去问问语文老师，凭什么只给我三十多。”
简子星懒得理他，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写了什么啊？”
“年味啊。”仲辰瞪眼，“我写小时候过年，我妈做了十五个菜，包了八十多个饺子，我爸紧急公务跑回来吃了一个饺子，还给我拎了一双新鞋……”
“哎。”简子星疯狂搓了两把脸颊，叹气说，“高考要写议论文！这明显是一道明示你论述传统节日与文化的题目啊。”
“是吗？”仲辰皱眉，不确定道：“我议论了啊，饺子，是年味吧？那种芝麻馅的酥皮糖算不算年味？还有新鞋闻起来是浓浓的父爱，这么恶心的话老子都闭着眼睛写出来了，还他妈不值五十分？”
某个习惯性偷听大佬聊天的家伙乐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辰哥。”李乾坤扭着脑袋后仰看他，“老师给你三十多？老师真宽容。”
“老师确实是个好人。”马飞尘耿直点头。
仲辰懒得跟他们辩了，拎起书包就要去找语文老师理论，却见前面围着的那一窝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家疯狂讨论了一阵，而后不约而同停下，一起扭头看着他。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简子星叹着气把晚上要看的书塞进书包，站起来低声道：“估计你露馅了。对了，自主招生你参加吗？”
“得参加。”仲辰回头对他小声说，“我作文不稳定，万一高考题简单，数学理综拉不开差距，我就不能跟你一个学校了。”
“辰哥，你……”刘逸站在人堆里回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顿了好一会，而后才委婉问，“刚才老马和胡秀杰找你……”
众人面面如纸，看鬼一样看着那个风轻云淡的家伙。
仲辰走过去，“都让一让。”
众人让开，他穿过那条被让开的通路，站在黑板上贴着的那张学校建议单前。
简子星懒洋洋地站在他旁边，抬眼扫过最顶端并列的两行。
简子星——当前分段，q大，自招建议：-
仲辰——当前分段，q大，自招建议：q大。
众人噤若寒蝉，唯有名单前的两位大佬神色如常。
仲辰抬起胳膊懒洋洋地架在简子星肩膀上，微微侧过头，说道：“老马挺有数啊，让你专注比赛，最好借比赛拿到机械工程学院的pass，让我参加自招，平稳作文风险。”
简子星看了一会，而后恹恹地抬手把他胳膊打下去，说道：“用得着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