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渔哭的时候很安静，面表情，声流泪的样子更显可怜，唇瓣被咬得现出桃花瓣一样的色泽。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却在痛楚的作用下暂时放弃了理性，选择了放任自己。
“别哭了，小哑巴，既然难受的话，放弃不就好了？”曲秋低声劝慰道。
曲渔的身体僵了僵，接着缓缓将脸抬了起来。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冷淡了许多，刚刚那充满依恋的眼神像是从未存在过。
曲秋皱了皱眉，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说什么了？
曲渔默默垂眸，承受着余下的痛苦。
好在化骨池带来的折磨也不是穷尽的，更多像是在帮他改造身体和考验。过了两个时辰，在曲渔已经习惯了痛楚时，有种奇异的能量从池子传输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大概是魔气。他抬手看了看手背，已经现出层浅浅的纹路。
又过了一个时辰，池水带来的影响已彻底消失了。曲渔就像泡在普通的池水里，什么感觉也没有。他握着曲秋的手上了岸，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衣服也紧紧黏在身上，带着若隐若现的魔纹，像是在水中诞生的水妖。
曲秋的眼神有些复杂，却还是用了清洁术替他烘干了衣服和头发。曲渔掏出铜镜想表达自己的感谢，却发现被池水泡坏了，暗淡光，还有了几条裂缝。
曲秋看他盯着铜镜，以为是心疼，就主动开口道：“我还有其他铜镜，坏了就换一个。”
听到这话，曲渔就毫顾忌的把手中这个给丢了。他没有什么恋旧的意识，只觉得有更好的，从前那个就没价值了。
他丢完铜镜抬头一看，正好与曲秋复杂的眸光对上了。他有些疑惑，却还是静静等曲秋开口。
说实话，直到现在，曲秋还是不太敢相信，曲渔居然撑过去了。他数次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却在看到曲渔平静的脸色时收回了手。
他成为魔尊后许多年，也有不少修炼不精的修士想要成为魔修，觉得这是个修炼的捷径，便来找他。曲秋将这些人统统送到了化骨池里，有的还没进去就已经吓破了胆，有的咬牙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求饶着出来了，更有人在化骨池中没有扛过幻象，神识受损，从此变成痴儿。
曲秋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难免感到失望。或许是他从前经历过的原因，他一直期待着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和他一样，能够承受住化骨池的考验，却一直没有等到。
直到多年后的现在，直到眼前这个，与他有些相同血脉的小哑巴出现。曲秋的心里的感受很奇妙。他向来对亲情淡薄，在经受过陷害和背叛后更是再也不相信所谓的家人，却在此刻感受到了某种玄妙的羁绊，那根看不见的线，正连着他和曲渔。曲渔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他们都是曲家人，都众叛亲离，都遭受磨难，都经历了化骨池，如今更是都成了魔修，天生就适合在一起。
曲秋半晌未语，只是难得温柔的摸了摸曲渔的头。
曲渔：？
他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曲秋，理解不了眼前人的脑回路。曲渔仔细思考了片刻，曲秋是他的长辈，那么此刻这个举动就是出于对后辈的慈爱。他很快给自己找好了一个小辈的人设，并毫负担的代入了。他学着跟寻常长辈撒娇那样，亲昵地用脸蹭了蹭曲秋粗糙的掌心。
并没有和人怎么亲密接触过的魔尊大人身体僵了下，感觉曲渔乖得让他像在摸一只小猫。若是修炼时也向他撒娇怎么办？曲秋想到这里，皱了皱眉。他对修炼一事的态度向来认真，对手下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认真修炼，对自己更是严苛。若是曲渔修炼时向他撒娇想要偷懒，那就……
勉强同意吧，修炼一事不能操之过急。
很快曲秋就发现自己了，因为曲渔不仅修炼真从不偷懒，更在修炼时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原本独自修炼惯了，此刻和曲渔一起，恨不得时不时盯着他，生怕出了点差。可是曲渔认真好学又聪明，掌握了魔修功法后一日千里，很快就不需要曲秋在一旁护法了。曲秋明知不用护法，却还强要求着曲渔和他一同在殿内打坐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