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的茶几上,放着一叠叠资料。
那是关于各大宗派弟子的情报,其中,也包括那一份榜单。
神都大赏马上就要开启,但钦天监仍迟迟未决定最终的名单,准确来说,破九的场次已经拟定好了。
毕竟本来也没几个破九弟子,选择余地不多。
所以,主要纠结的在于养气的场次。
同样都是养气巅峰,加上都是大派弟子,基本战法不会差,所以胜负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阵容配置”。
尤其星官分为五条途径,每个途径术法特征,打法都不同,如何选择就是个头疼的事。
“如果在养气境也有个‘洛淮竹’就好了。”李国风不禁叹息。
有种捏了一手烂牌,挖空心思勉强配置好,但总欠缺一张足够强力的“王牌”的感觉。
这时候,楼外传来蹬蹬脚步声,有弟子叩门:“监侯,木院大弟子求见。”
“不见……”李国风心中正烦躁,下意识拒绝,然后才反应过来,道:
“等等,你说谁要见我?季平安?”
“是。”
李国风一怔,颇为意外,说道:
“带他进来。”
不多时,季平安在一名金院弟子的引领下上了二楼,推开了茶室的房门,就看到李国风坐在茶几旁,抬眸看来。
“你找本侯何事?”李国风问道,眼神中带着探寻的意味。
同时,心中也颇为复杂。
从打知晓了季平安“关门弟子”的身份后,虽不想承认,但五名监侯面对他时的态度,终归与以往不同。
季平安显然也没有以“弟子”的身份自居,径直走过来,在他对面落座。
这个举动令李国风眉毛挑了挑,但终归什么都没说。
若这一幕给外人看见,定会无比惊讶:
治学严厉的李监侯,何时会容许属下这般?
季平安开门见山:
“神都大赏的名单,加上我的名字。”
李国风眼神一凌,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他身体略微前倾: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平安没回答,自顾自拿起面前那一杯,明显是对方准备好的茶水,喝了一口。
与此同时,他身上衣袍无风自动,一股天地灵素以他为中心,朝整间茶室蔓延。
修行者的气息弥漫,木制地板上,渐渐生长出青苔,且朝外扩散。
面前的木制茶几蒙上新绿,继而抽出嫩芽,角落里的一盆景观树扭曲生长,撑起墙壁,新生的枝杈沿着墙壁蔓延。
眨眼功夫,这间茶室便好似荒废了无数年,又似成了林中小屋。
李国风从始至终没有阻止,沉默了下,说道:
“养气巅峰。”
季平安说道:
“比一般的巅峰还强一点,恩,丹药吃了不少,所以底子打的比较厚。”
李国风张了张嘴,想问他什么时候达到的,以及哪里来的那么多丹药,但终究没有问,只是说道:
“徐修容没与我提起。”
“恩,她可能希望我自己来说。”
“所以,鹿鸣宴的那个武夫,的确是你自己的实力,并非倚靠辛掌教。”
“是。”
李国风喟叹一声,说:“本侯知道了。”
“多谢。”季平安放下茶盏,站了起来,笑了笑,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这位大监侯才缓缓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口冷掉的,带着草木芬芳的茶水,发出一声赞叹。
室内生出一道金光,茶室恢复原本的模样。
李国风只觉胸中一股沉郁气一扫而空,心情转好,提笔在名单上写下新的名字。
王牌,找到了。
……
晚上。
青莲小筑,季平安一如既往躺在藤椅中修行,忽然胸口震动。
他抽出衣袋中的符纸,有些失望地发现,并非辛瑶光发来的消息。
从打鹿鸣宴后,他就未与女掌教联络。
【俞:在吗】
……季平安额头青筋跳了跳,DNA又动了,他以指代笔:
【季:什么事】
【俞:没事就不能找你?好吧,本圣女这几日准备大赏,累的要死,才没空搭理你。是那个脑子有坑的家伙,要我转告你一句话】
脑子有坑,哦……圣子……季平安好奇:
【他不是说先走一步?大道漫长,有缘再见?恩,他又说了什么?】
【俞:……他说市井中那份榜单,他已看过】
【季:然后?】
【俞:他嗤笑一声,说秦乐游无谋,屈楚臣少智……论当今天下英雄,唯平安与本圣尔。只遗憾无法在大赏中相逢,要你看他明日如何显圣】
季平安轻轻吸了口气,憋了半天,回忆过往一千年所见的诸多人物,也不得不承认,这代圣子是个妙人。
收起符纸,摇摇头正准备修行,突然胸口再震,这次竟然是另外一张符纸。
季平安微微挑眉,展开纸页,只见一行文字缓缓浮现:
【辛瑶光:本座期待你在大赏的表现,勿回】
季平安一怔,嘴角缓缓翘起,摇摇头,悠然地躺下,闭目修行。
……
……
两日时间,转眼即过。
万众期待下,终于到了神都大赏开启当日。
南城宅院,天蒙蒙亮时,一群御兽宗弟子便纷纷起床,穿戴整齐,准备用饭后赶往“大观台”。
当五官明艳,胸脯高耸的栾玉沿着走廊,来到后宅的某个房间外,刚抬起手腕准备敲门。
双扇木门便自行打开。
房间里灯烛亮着,隔着白色珠帘,可以看到身段丰腴,肌肤欺霜赛雪的齐红棉已起床,正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打理头发。
床上是凌乱的被褥。
梳妆台上,一只小红鸟迈着四方步,抖动羽毛。
“御主。”栾玉恭敬道。
齐红棉将头发绾起,戴上凤冠,起身时那丝女子起床后的慵懒媚态尽数消失,鹅蛋脸上在凤眸淡然:
“元央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