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贺“哦”了一声,很懂分寸地没有多问,只是想着这些日子,公子去城中次数越来越多了。
恩,这次莫非与钟声有关?
季平安换上不起眼的袍子,戴上斗笠,顶着上午的艳阳出门,心中想的却不是当年的陈玄武,而是……
“小尘应该会过去吧。”
……
……
土院在钦天监北侧,建筑风格朴实硬朗,院中摆满了凡俗武夫锻炼气力的石墩、石锁。
土院的星官,也是各院中力气最大的,一些老生偶尔会用将水缸大的石墩当毽子踢着玩。
“国师昔年为土院提名‘厚德载物’,何意?古代阴阳学说,五德即五行,可推之厚德便是厚土,寓意我等与镇星共鸣,化为厚土承载万物……”
一名司历负手站在院中,监督一群新生以法诀搬动石锁。
并按照自己的理解,对国师的提字进行歪曲释义。
年轻的司辰们汗流浃背,憋红了脸搬运巨物,对后者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噹——”
钟声适时响起,少男少女们趁机停下动作,好奇朝远处望,一名阴阳人问道:“这是什么?”
司历先解释了下来历,旋即神往道:
“你们可知,今日钟声悼念者陈玄武大将军,便是修行镇星的星官,昔年追随国师大人身侧,镇杀强敌无数,方有死后立庙之待遇。”
众弟子惊讶不已:“陈将军是我们土院的?”
司历道:“那时尚无钦天监,不过与我们的确颇有渊源,辟如黄监侯,便与玄武将军有……”
咚。
踏地声传来,打断话头,只见建筑深处一名肩宽魁梧,沉默寡言,气质沉厚稳重的中年人缓步走来。
“参见监侯。”众人忙行礼。
黄尘“恩”了声,算作回应,继而迈步朝院外走去,每迈出一步,脚下大地如水波起伏,恍惚间,他仿佛并非行于陆地,而是踏江而行。
看的一群少年人心驰神往,等人影消失,才好奇道:
“监侯大人出门去了么,怎么都没穿官袍。”
司历仿佛想起什么,摇头未作解释。
……
神都城内。
黄尘离开钦天监后便收敛了神通,如寻常人一般行走,看起来就如同一名江湖中寻常的武夫,很不起眼。
跨过浑河,抵达朱雀街附近,他四下一望走入街市,出来时候,手中多了个装满香烛的篮子。
一路朝玄武庙走,路上行人渐密。
不少人都朝那边汇聚,有心怀感激的神都人,也有好奇观景的外地人,相比往日,明显人多了许多。
黄尘混在其中并不起眼,当他转过街角,前方一座小庙映入眼帘。
庙外一尊石头香炉青烟袅袅,有火居道人负责看管,周围地上摆满百姓送来的花枝,时值春季,桃花盛放,黑灰为主色调的庙宇也鲜亮起来。
他抿了抿嘴唇,走了过去,将香烛递给道人,后者递给他一只祈福牌,黄尘点头谢过,扭头时却忽地顿住。
只见前头一名“游客”刚好将一枝桃花放在地上,徐徐起身,戴着斗笠的脸庞显露出来。
这是一张陌生而年轻的脸庞,黄尘确认自己未曾见过。
可许是这年轻人的气质太过淡雅出众,即便只穿素色衣衫,可落在黄尘这等修为的人眼中,便格外醒目。
尤其,当年轻人转回头来,用那双清澈如雪山溪流,又仿佛沧桑如大海的眼眸看向他时,某种奇怪的感觉愈发强烈。
“我见过你吗?”黄尘近乎下意识开口。
季平安想了想,笑着说:“你可能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