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程大人,是指程普都督吗?”周瑜惊讶。
“正是。庞老师说,曹军至少会派出两名杀手,意欲除掉周瑜大人和程普大人。”
“庞统真是料事如神啊!”周瑜惊叹不已,说,“那就请壮士随我入寨,领取赏金吧。”
“不,能为东吴效劳,是天谷教的荣幸。在下先告退了,都督请保重。”胡安刚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这时,甘宁也领人赶至。他伏地请罪:“属下来晚了,让都督受惊了!”
周瑜扶起他,心有余悸地说:“幸好,若非胡安出手相救,我命休矣!”
“胡安是谁?他在哪里?”甘宁问。
“天谷教的一名教徒,是庞统授意他来营救我的。他刚走了。”周瑜说了刚才的事。
甘宁和韩当面面相觑,默默低下了头。
周瑜明白他们在想什么。的确,自己的主将还要天谷教派人来保护,这事一旦传出去,面子上也不好过。
“属下疏忽了,应该一早预计到有刺客出现的。全靠都督的计策有效,拖延了时间,令杀手迟疑了一会。”甘宁为自己的失职感到惭愧。
原来,周瑜之前交待过,若出现刺客把他掳走的情况,便派人出寨喊出刚才那一番话来,误导刺客,使其不敢轻易下手。
“兴霸不必自责,我本人也有责任。我们都没料到曹军会来这一手。刺客是白虎队的人。”周瑜对众人说,“大家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
众人护送周瑜回到营帐。寨中无人休息,全体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我当时明明看见蒋干手上拿着文书啊,还是我叫他赶紧回去的。怎么那个刺客手上也有文书?”甘宁百思不得其解。
“我估计,柏地王不知用了何种办法,将蒋干手上的文书替换掉了。蒋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正拿着一份空白文书去见曹操。”周瑜推测分析。
“那…曹操会怎样对待他?”韩当好奇。
“估计曹操也懒得杀他,顶多责备几句吧。我的这位老朋友,如果当初投靠东吴就好了。”周瑜感到惋惜。
“都督,我建议通宵排查整个营寨,绝对不能出现漏网之鱼。”韩当提议。
周瑜同意了,当即吩咐彻夜清查寨中的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刺客藏身;同时派人连夜赶往第二阵营,支援程普。
…………
柏地王以最快速度回到了曹营,一路闯入主帐,正好看见曹操在斥责蒋干,便说:“丞相息怒,蒋先生所言属实,军中确实有叛情!”
说罢,他呈上那封密函。
蒋干看见救星来了,长舒一口气。当然,这位救星并不太称职,属于那种把你推下水了,再把你捞起来那种。
曹操看完密函,眉头一皱。他把密函内容读给众将听,帐下议论纷纷。
徐庶问柏地王:“你确定这份密函是蔡瑁、张允所写?”
“在下并不确定,只是当时听到……”柏地王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此二人本来就是荆州降将,就算存在二心也不足为奇。”曹操的疑心开始作祟了。
徐庶却不以为然,说:“丞相切勿急着下定论。蔡、张二人虽为荆州降将,但其尽心尽力为我军建造水寨、战船等,却也是事实。”
“他送箭给刘备军,还害丞相无端遭人讥讽,这也是事实。”蒋干插嘴了。他想清楚了,不管事实如何,必须一口咬定蔡、张二人就是叛徒,不然他自己就要遭殃了。
“马上把蔡、张二人给我叫来,我要当面对质!”曹操下令。
…………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约十里外的吴军第二阵营。
原来,徐庶在派人刺杀周瑜的同时,也派出了杀手前往第二营寨,连同程普一起解决。他知道,程普也是江东的支柱人物之一,必须除掉。
吴军本次驻扎在三江口的营寨主要分两大部分,第一阵营由周瑜主领,第二阵营由程普主领。两大阵营皆设水陆双寨,首尾相接,遥相呼应。镇守这里的老将程普是全军副都督,仅居周瑜之下。
程普在东吴算是元老级人物,从跟随开创东吴基业的孙坚讨伐黄巾贼开始,到后来征讨董卓、击破吕布等,屡立战功,深得孙坚器重。后来孙坚遭到黄祖的士兵暗算身亡后,程普又协助孙策平定了江东,进一步巩固了东吴的政权。直到今天的孙刘联手,程普依然处于德高望重的地位,论资排辈,绝对在周瑜之上,可孙权这次却没有将总都督的第一把交椅交给他。孙权认为,虽然程普在军事经验上比周瑜丰富,但战略眼光、战术部署等各方面均不及周瑜,所以理应由周瑜担任总都督。为此,程普心中甚感不快,无奈年龄危机摆在眼前,只能接受现实。孙权目前最器重的人,依然是周瑜。
其实,按周瑜原本的意思,吴军是要设置成一个大的阵营,以便于统筹管理,防止兵力分散;程普却坚持要设置两个阵营,说这样可以拉长防线,防止敌军暗度陈仓。后来,程普不顾周瑜的命令,私自带领自家部队,在离第一阵营约十里外的江边布下第二阵营。他的潜意识主要是不想离周瑜太近,以免军务上有所尴尬。
本次首战,程普本来想利用地理位置的优势立个头功,却被周瑜抢先一步,为此他耿耿于怀。作为老将,程普的内心还是有一杆秤子,他知道目前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起内讧,不然会影响战果。他想,只要周瑜能担得起这个重任,不负主公和江东百姓所望,也就没必要计较太多了。
晚上,程普独自坐在帐中挑灯夜读。他在研读兵法竹书,虽然之前已经阅过无数遍,但每一次重阅,都有新的体会。
他看到竹书上有一句话,叫“经验一源于实践,二源于年龄”,不禁苦笑一声。无论是实践经验还是年龄,程普都远胜于周瑜,可周瑜却始终高他一级,这是不得不认的事实。他想,世事无绝对,只有遵从天意,方为正道。
“我已经老了,这个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我还瞎掺和什么?打完这一仗,是时候退隐归田了。”程普再一次自我安慰。其实,他的内心根本不服老。
这时,一人拨开帷幔进来了,是他的儿子程咨。
“父亲,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程咨关心地问。他也知道父亲有什么心事,只是不愿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