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桃核上的爱情
说过了刘家的事儿，妓院里开始有其他人早起的声音了，环境不适宜两人再谈这件事情，尽管酒鬼刘还是沉浸在里面，没吐露得够，但小蛇赶紧岔开他的话，问到他收集的那几大箱子字、画、玩意儿的事儿。
包括裸女画像为什么会落到酒鬼刘手里，小蛇也都好奇地再次问起。
这次，酒鬼刘对小蛇全盘托出，言无不尽。
确实如小蛇认为的那样，裸女画是不为世俗接受的，画了以后不应该见光，作画之人或者被画的女子，都应该谨慎地将它收藏好，而之所以能落在酒鬼刘手里，酒鬼刘是用了两个手段——
首先，他会跟作画的才子说，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你要走了，姑娘虽然不舍，但也不会拦阻你求学上进之路，只求将画留于身边陪伴，睹物思人。
又跟被画的姑娘说，才子需立即奔赴前程，为求有朝一日能锦衣还乡，为姑娘赎身，再续前缘。现在的他没能力带走姑娘，但希望带走姑娘的画像，见画如见君，慰籍一路之艰辛。
两边一说，才子和佳人的头脑就发热，多半就痛快答应了。
酒鬼刘再找个理由提前催才子上路，双方没时间碰面沟通画的事儿，画其实早落在酒鬼刘的手里了。
这样还约摸着不行的话，比如看才子和佳人不能同意，酒鬼刘就会把画早早先偷拿出来，把画的最上面一层揭掉留存，下面的还送回去。
这样画还是真画，发现不了异常，但实际上，酒鬼刘却也拥有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作。
小蛇没听过“揭画”这种做法，酒鬼刘当即施展，把法子给小蛇演示，传授给了小蛇。
揭画的工序也简单，将画平铺在大红画桌上，用水将其慢慢覆盖，均匀渗透纸张，过一段时间，将纸揭起一层就行，但需要足够的耐心和细心，如果够耐性和细致，可以完整地揭起数层。
天完全亮了以后，酒鬼刘也把揭画的本事教会了小蛇。
酒鬼刘这辈子也只有揭画这一项技艺了，跟别人的话他说都不会说，但教给小蛇他打心里愿意。向小蛇传授了所有技巧与心得以后，酒鬼刘也对自己多年来骗画以及揭画的行为表达了悔恨，他认错地说道：“我当年也是太坏了。”
小蛇听得一笑，这点小蛇看得出来，酒鬼刘现在也是不经意就显出坏来，就像那次，明知道姚阳朴宿醉犯恶心，酒鬼刘还跟姚阳朴一直提“猪阴”，害得姚阳朴恶心要吐。
“不是坏人就不要做坏事儿了。”酒鬼刘回首说谎和偷画的经历说道，“做坏事，心里势必会受悔恨的折磨，像我当年，偷画的时候也觉得做的有理由，但现在终究是认为自己做错了。”
小蛇在酒鬼刘说话后点点头，但实际上这种话小蛇听了也就听了，没有什么感觉，小蛇年纪还小，体会不到酒鬼刘这种年纪大了的人，回过头看岁月时的感觉。
小蛇倒是清楚看到了心情对一个人的影响，从天没亮到现在，酒鬼刘都没有喝一口酒，不是克制，就是单纯的不想喝，好像酒鬼刘对酒，完全不感兴趣了已经。
“大伯，有一个核桃雕成的寺庙，你还记得吗？它是怎么回事啊？”小蛇向酒鬼刘问道，这个东西的工艺说小蛇现在最佩服的。
酒鬼刘没用思索就知道小蛇说的是哪个，对小蛇说：“记得，那个是一穷人家的书生雕的东西，天下无双啊。”酒鬼刘对那件东西同样印象深刻，随口就是一赞。
“是在妓院里雕出来的吗？用了多久？”小蛇又问。
那些字、画，小蛇觉得一晚上创作的出来，但那枚桃核，小蛇觉得一个月、一百天都不可能，而且觉得它，不应该是和姑娘们待在一起时雕的，雕那件东西应该要十分集中精神，不是姑娘陪在身边，分散精力能做到的。
穷人家的书生，似乎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妓院里，花费太高了。
果然酒鬼刘也摇摇头说：“不是在妓院里，是雕完以后拿来的，那书生前前后后雕了得有一年多。”
酒鬼刘回想了一下，又详细说道：
“那书生也不是来过妓院的客人，是有一回姑娘们在外游玩，让他碰见了，他看上了其中一个。
“从此就开始雕那个桃核，想送给姑娘当礼物。
“桃核雕的是一个孤岛、孤寺，书生大概也是幻想着能跟姑娘一起待在那样一个地方，离开尘世的纷纷扰扰，冲破枷锁，不必看别人的异样目光，过无忧无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