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认识很久了,她若有事,找我帮忙,我是会帮的。但她说要买我一条命,这就不是小事了……”
宁毅点了点头,在这种情况下,陈凡依旧保持着敏锐的思维。应该也正是因为拥有着如此出众的能力,刘西瓜才会付出这么高的代价来救他,不过宁毅这时自然也不好跟陈凡说刘西瓜的想法,再聊得几句,有人来叫他,是刘西瓜招他过去。
今天发生了这些事情,接下来应该就要进入正题了,刘西瓜下了决心,他也已经准备好了初步的应对。去到刘西瓜的书房时,少女坐在窗边皱眉沉思着什么,片刻后方才说道:“包道乙一定要死。今天的那种状况不能杀他,但在这之后,就有由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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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是正理,今天在平昌街上,霸刀营再霸道,也是不能当场杀掉包道乙的,那确实太过突兀,但接下来就已经发展成两个势力的对抗,接下来若能弄垮对方,才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宁毅点了点头:“嗯。”少女转过头来:“不过那个不算是最重要的事情,现在还是要先想最重要的。”
这是要进入正题,跟宁毅谈论“革命”之类的事情了,宁毅从身上拿出一叠草稿来,只听刘西瓜说道:“今天晚上,我要去参加一个诗会。”
“嗯?”
少女皱着眉头:“你给我的两首诗用完了,我觉得挺不错,待会再写几首好的给我,我觉得身边应该多几首备用的。哦,之前不是还有那些你写了给我但是我觉得没用的吗?忘了扔哪了,我现在觉得那些也不错,诗会上可以用,好像有什么寒蝉凄切,什么门畅通无阻的……”
宁毅嘴角抽了抽:“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
“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写下来写下来……不是畅通无阻啊?我觉得你之前给我的那几首也不错,很适合我,都写下来吧,今天晚上可以用。你以前好像说这首是死了相公的吧,以后我要杀谁,就送这首诗给他们家娘子……”
“呃,死了相公的是另外一首,叫做声声慢……”
两人颇为可耻地在房间里研究了一番诗文,随后,少女将写满了诗词的纸张视若珍宝又理所当然地收进怀里:“这些以后是我的了,你不能再写了哦。”待宁毅点头,她坐在那儿,面上才显出一抹明亮的笑容来,那笑容只是一闪即逝,有如幻觉,但的确是宁毅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见的神情,片刻之后,她坐在那儿看着宁毅,深吸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低下头再抬了起来。
“然后……是真正的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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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驶出细柳街,宁毅回头看了看后方属于霸刀营的这片宅子,黄昏已至,天昏暗下来,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光。
刘西瓜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为了那从未见过的,据说更好的精神与理念将霸刀营的运作方式做出一番革新。作为以牧羊人自居的她而言,或许算是找到了可能更好的牧羊方法,宁毅算是始作俑者,但即便作为他,也不知道今后的霸刀营会变成什么样子。杭州城迟早还是会被朝廷攻破的,但霸刀营如何,此时无从去想了。
他在给刘西瓜的草稿里,做了第一步抛砖引玉式的思考和发问,有的对,有的错,但大而化之,并不处理和介入实质问题。公平原则、契约精神、互相监督、三权分立的终极设想,首先要干些什么,需要刘西瓜自己去想,宁毅并不打算将正确的底牌从一开始就兜出来。目前的几天,还只是她想法的孕育期,重要的是,她得觉得,这些想法都是她自己的,宁毅便只做甩手掌柜了。
反正幕僚就是这么好当。
眼下他有更为重要、更为迫切的事情需要处理。一路离开霸刀营的范围,回到平昌街,由于白日里的那番打斗,眼下这边还是一片狼藉,灯火黯淡。宁毅在街角停了马车,穿过街头,随后折入一条小巷子,他谨慎地观察了周围,然后在其中一个院门前准备敲门,手才举起,门便开了。
女子已经不知道在门边靠了多久,听见脚步声过来,她就转身将门开了,彼此对望了两秒,宁毅左右看了看,女子便伸出手将他拉了进来。
按捺了心头的波动,两人一道沉默又快速地关上门,女子拉着他朝正对面的房间走去。院子不大,两个房间已经有了幽幽的灯火,屋檐下也有另一道熟悉的、娇小的身影。他们进了房间,宁毅反手将门关上,女子转过身来,将他抱住了。她咬紧牙关,脸上满是泪水,但没有哭声。
宁毅吸了一口气,将女子抱住,闭上眼睛时,心中也尽是暖暖的感觉。在他心里,早知道女子性格中的坚韧与刚强,虽然在平日那坚韧已经与这个时代的特质融合在一起,可以成为温柔安静的妻子,但当真正考验人的事态出现,那些特质还是会崭露出来,做出那些无比惊人又无比窝心的事情。
当初从杭州一路辗转回湖州,九死一生才获得安宁,然而在宁毅被俘近三个月后的今天,苏檀儿竟然又带着丫鬟娟儿在内的几个人生生地杀回了此时戒备森严的杭州。她一贯是有这个能力的,不过闻人不二那边没有传来消息,霸刀营那边也没有丝毫端倪,这说明她甚至瞒天过海,同时避开了身边的所有耳目,这或者才是连宁毅也不得不惊叹的事情。
他靠着房门,想着这些东西,苏檀儿身材本就高挑,此时微微惦着脚尖,搂着他静静地流泪,那哭泣倒不像是羊入虎口、水深火热,而更像是煎熬日久、苦尽甘来了。两道身体贴在一起,宁毅揽住她的腰肢,感受着她已经稍稍隆起的肚子,心头才泛起一股明悟来:是啊,她怀孕了……怀孕后的女人,才真是最凶狠可怕的。
无论如何,这样的评价,终究只是针对她的行事能力而来的,此时的苏檀儿,只像是一只归了家的羊儿一般,安静地贴着他,宁毅将她搂起来,他坐上房间里的凳子,让妻子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又如此在黑暗的房间里相拥了一阵,宁毅方才开了口,语气温和,如闲话家常。
“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