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几个问题依旧盘桓心头,哪里是轻易可消解的?
几番折腾下来,她精神复又困顿,身体里积淀的疲乏一道泛上来,终是迷迷糊糊地阖了眼。
浅眠间,恍惚有夜风拂面,她舒服得喟叹一声。正要往更深的梦中沉去,却忽然嗅得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松墨与沉檀的味道。
她一下清醒过来。
那影子一样的身形站在床边,明明比风更轻飘,存在感却强烈得她半分也忽略不了。她甚至在觉出他出现的瞬间,脑中便已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他就这样驻足了不知多久,终是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由是洛水亦回过神来,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往里躲了躲。
他来干嘛?她恨恨想,糟心的东西莫要挨她!
于是他果然没有碰到她,只慢慢朝她靠拢了些。
她咬着唇,又往里挪了挪,心想,若是他再敢靠近,那她一定要好好骂他——不是他让走的吗?眼下这般死皮赖脸地凑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他果然就停住了。
洛水差不多都快气笑了:怎么平日就从不见他这般听话呢?
可方才已那样对他“放话”,想要再收回却是不可能。
她强行收敛心神,坚决不肯再给他半分暗示。
然后他果真半点都没再动了。
洛水等了又等,也没等到熟悉的怀抱。
她气得不行,亦委屈得不行。
她想让他滚,大声告诉他既然翅膀硬了就不要再假惺惺地回来,她论如何也不想再看见他了——
对,只要他敢走,只要他真的敢走……
热意一阵又一阵涌向头顶,冲得她面颊一片滚烫,仿佛有什么积蓄舌下,即将汹涌而出。
然后她便被搂住了,不轻不重的。
云雾一样的锦缎自后背覆上,对方微凉的胸膛贴着她,同他的人一般,不带半分多余的热度。当然,心跳亦是没有的。
可哪怕只是这般,只是被那熟悉的气息清浅地笼罩着,她就忍不住眼眶发涩。
她试图挣扎了下,他却没再顺从她虚伪的心意,反倒收拢了手臂。
她抽泣几声,最后实在没忍住,泪珠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这番根本就是示弱了,她如何能甘心?硬是强憋着气,不肯出声也不肯擦。
她甚至自欺欺人地想,如此这般背对着,也不能算是当面落泪、乞人怜惜了吧?
这个荒谬的念头一起,搂着她的胳臂便抖了抖,显然是被逗笑了。
不言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