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以为她不知,对她道,“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而后皇上又拟了一个题目,让他们三人各作一篇文章,等到三人手中宣纸被宫人接住,送进隔帘里面来时,目睹一张白纸的皇上,自然第一时间被这一张白纸吸引住。在看了白纸上的落款之后,皇上道,“朕出的题目,状元纸上怎么一个字也不答”
“皇上恕罪。”经高贵妃提醒之后,赵息玄回去翻阅书籍,终于作出一篇极佳的文章,但他自知自己还是不如林明霁,为了压下他一头,便剑走偏锋交了一张白卷上来,如今皇上真的询问,他便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小人高中时曾立誓,从此笔下不做锦绣文章古往今来,能写出锦绣文章的读书人不知凡己,青史留名的文臣贤士,却少之又少。”这一句话他虽然斟酌过多次,但当在天子面前说出来时,额角仍旧渗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万幸皇上并没有动怒,“你既自比文臣贤士,便说一说,你要怎么当这个文臣贤士。”
赵息玄等的就是这一句。负手侃侃而谈,显出了清风明月的气魄。
皇上言语中虽没有流露出特别赞赏的意思,但与皇上呆在一处的高贵妃,却从皇上微扬的眉尾与对身旁近臣的耳语中,得知了皇上对今日这位状元表现的满意。
有高贵妃暗中帮忙,在翰林院里坐了几个月冷板凳的赵息玄终于迎来了翻身的机会。自见到皇上之后,隔日他便被赐了一个正五品御使的职务,榜眼则成了五品的典仪,林明霁虽也被进封,也是五品,却仍旧只是翰林院里,一个需要整日与书籍笔墨打交道的小官。
赵息玄领旨之后,都快大笑出声,偏偏他忍耐住了,表面上还装作为林明霁可惜的模样,温言温语的安慰他,“林兄如此才华,只在这翰林院里做一个侍讲,实在是太过屈才了。”
林明霁本就没有多少野心,皇上这一进封,恰是遂了他的心愿,面对赵息玄的安慰,他抬手拍了拍赵息玄的肩膀,“赵兄不必为我不平,这一官职,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了。”侍讲这一官职,他连这翰林院都不必出,可以整日与那些书籍打交道,对他而言,怕是要比为他封三品的官职更让他开心。
看着真情实感为他开心的林明霁,赵息玄唇角伪善的笑意僵了僵。
“也恭喜赵兄得偿所愿。”林明霁与赵息玄一直住在一处,自然能感受到赵息玄日益膨胀的野心。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两件官袍,一件胸前绣着猛兽飞禽,放玉石皂带,一件银丝滚边,只待在衣摆上绣上简单的修竹云纹,与林明霁此刻所穿的衣裳并未有太大差别。
但就是这两件衣服,已经预示着二人自此越走越分歧的两条路。
翰林院门口前来接引赵息玄的奴才叫了一声,“御使大人。”
既有了官职,赵息玄自然不必再呆在这里,向林明霁略一抱拳之后,说了句“林兄,他日官场再会”便转身离开了,奴才捧着他的官服跟在他的身后。
林明霁目送他离开之后,摇了摇头,垂首整理起手边的古籍,喃喃一般的道,“所求皆不同,又如何再会呢。”
自林明霁入宫之后,一直关注着他的楼西胧,在得知进士中的二人都已高升,却只有林明霁仍旧留在翰林院里做一个小官之后,心里忍不住为他抱起不平来。
当初一篇文章就名动京城的状元郎,后来名扬天下,被文人推崇为第一贤臣的帝师,怎能这样寂寂无名的困在翰林院里
楼西胧怕林明霁心生懊丧,怕他难过,趁着太子今日被叫去御书房被父皇亲自考核学业时,他悄悄又去了一回翰林院中。
这个时候,身为侍讲的林明霁应当正在书库中才是,但当楼西胧伏在窗户上,悄悄推窗去望时,书库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不在吗。
心生失望之际,楼西胧从窗边走开,自正门走了进去。
书库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砚台里的墨还润着,饱蘸了墨水的毛笔搁在砚台旁,像是坐在这里的人刚刚离开。
“啪”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响,楼西胧回过头,见是一本书自书柜上滑倒在了地上。他走过去,正要弯腰去捡地上的书,一双跟他一样听到异响之后,匆匆从书库深处赶来的双脚停在了他的面前。楼西胧抬起头,正看到他以为不在这里的林明霁。
“好巧。”说完这句话,林明霁也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书。他的职务便是照看归类这里的书籍,于是他也弯下腰去捡,手指已经触碰到书页的楼西胧,不得不在他伸手过来时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