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又睡着,被鹦鹉吵醒。”楼西胧也同他玩笑。
“那我不许他再叫了。”楼曳影说。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捂住嘴巴,只透出眉眼的笑意,显出他与太子与四皇子之间的亲昵关系。
“皇兄来找我做什么”
“带你去看花。”
“几天前,御花园里的花不都落了吗”
“跟我来”
楼西胧正要从大门出去,楼曳影却将自己的双臂伸了进来,扶住楼西胧的腰肢,只略一用力,就将他从窗户里带了出来。他大氅里如暖炉的温度,一下令寒冬都不没有那样凛冽了。
将楼西胧带出来之后,楼曳影牵住他的手,“走。”
二人在宫廊下奔走。此刻还在下雪,纷纷扬扬,宛若盛夏时节的飞花。
楼曳影到底还是少年,在皇上朝臣面前,总是沉静稳重,只在楼西胧面前,却还能显出些活泼来。他步子跨的极大,被他牵住手掌的楼西胧跟在后面,需要小跑起来。
“到了。”
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楼西胧停下来,看到楼曳影站在一棵树下。他正四处去望花在哪里,热到发烫的东西自身周包覆而来,他后知后觉,才发现竟是楼曳影身上的大氅。而后树枝震颤,从枝头跌下来的积雪落了他满身。
“好看么”楼曳影扶着树干,浑身上下也落满了雪花。
因为年少不受宠爱,几乎整个少年时期都在宫殿中幽居度过的楼西胧,自这位兄长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属于少年人的朝气与寻常百姓家才能体会到的兄弟情谊,他感到些许快活,困顿与疲乏也仿佛一扫而空。看到楼曳影还在摇动树干,楼西胧躲出去,团了一团堆在凉亭扶手上的积雪,趁着楼曳影不备砸了过去。
“好啊,你居然偷袭。”楼曳影也学他团起了雪球,只他这样百步穿杨的好手,每次砸过去时,雪球都恰巧的落在楼西胧的衣摆上。
刚刚下朝面色不佳的皇上,听到一阵欢笑打闹,宫人正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他却自己走出长廊,绕过亭台去看。
二子玩乐的景象映入了他的眼中。
“皇上”
皇上驻足看了许久,他平日总是严苛要求太子,今日却放任他去了。
“奴才将太子四皇子叫过来”
“不必打扰他们。”因为那贞席的事,他与皇后虽然看起来没生什么嫌隙,关系却也不若从前那样亲近了,如今看到太子,心里又念起了皇后,“陪朕去东宫坐坐罢。”
夜已经深了,即便门窗都封着,比白日更多几分刺骨的寒意仍旧从缝隙里渗进屋子里来。坐在桌前,脚掌都已经冻的麻木的赵息玄,咬着牙关强撑着看面前的书卷。
“谋略之道,唯在一心,乱其志,折其铎,不战自胜。”
“虚予而实取之。示之以害,其必为我所用。欲得其心,莫若投其所好阿嚏”伸手将披在背脊上的被子拉紧了一些,只这样也难能汲取多少热气,他牙关战战,伏在桌面上的手都冻的发青,只这样他还是咬牙读了下去,“君喜则我喜,君憎则我憎,我与君同心,则君不为我异。”
有常言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市井之人锱铢必较,争勇斗狠,却到底不若读书的伪君子背后捅刀还让人难以觉察。
林明霁这样坦坦荡荡的君子,读的书也是光明磊落,赵息玄却别有用心,读书一日千里,心思也千回百转。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睡去的林明霁,在冻的牙关战战之际,又将藏在怀里的玉佩拿了出来。只望着这玉佩,想到有朝一日权极富贵,又浑然多了许多动力,强迫自己将这一整本功心残卷读了下来。
寒冬腊月,天亮的也比夏季更早一些,冻的瑟缩的赵息玄,推门去拔了一棵积雪下的萝卜,烧柴煮了碗热汤喝下去,恢复了知觉才回房睡下。梦里他与林明霁一同进京赶考,二人同时金榜题名,高头大马游街之际,遇到了那位青州有过一面之缘的贵公子。
“想不到你竟也有如此才华。”对方这样称赞,望着他的模样,像极了那日屏风后窥看林明霁时的样子,“我爹爹是京城的大官,你们放心,我必定引荐你们入朝为官。”
“只盼以后,你们能记我的情。”而后便是柔柔的眼波递来。
权势有了,便得美人红袖添香,洞房花烛夜。他见到那公子说,自己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姐姐,可以许给他。只那梦如跑马灯一般,前面明明说是姐姐,到了洞房时,却又听美貌新妇含泪解释,“我没有什么姐姐,其实是我女扮男装。”
美梦酣然,在这无边的美梦中,他露出几分浑然不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