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倾没走。
毕竟韩云息出去的时候, 让他把整个房间都打扫一遍。韩云息租住的三层别墅,打扫起来麻烦的要命,沈嘉倾又不是那种敷衍了事的人,忙到现在也是在意料之中。
宴麟以为他已经回去了, 扶着韩云息进门看到他时,还微微一怔。
“他怎么了”这是沈嘉倾和宴麟见面, 为数不多的一次开口。
“喝醉了。”宴麟将韩云息扶到沙发旁,松开手,韩云息便仰躺在了沙发上。宴麟将自己的外套放在一旁, 问沈嘉倾, “热水有吗”
“厨房。”
宴麟进了厨房,在他找杯子倒热水的时候,站在客厅里,因为忙碌而额头泛出细密汗珠的沈嘉倾,清楚的看到韩云息因为醉酒后的不适, 抬手捂住腹部的小动作。
他以前从来不喝酒的。
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
手指上的那枚开口戒指, 因为他的手指过于纤细滑落了下来,被指尖勾着, 亮银色的环, 泛着幽微的光芒。
宴麟从他旁侧走来, 端着一杯热水,坐到韩云息身旁,哄他喝下。
喝醉酒的韩云息,也乖巧的不像话, 被宴麟叫醒之后,只迷迷茫茫的睁着眼睛,捧着他递过来的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里面的水。宴麟怕他烫,喝一口帮他吹一下。
两人实在太过亲密了。
“不喝了。”嘟嘟囔囔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好,不喝了。”宴麟帮他把手中的杯子拿开,抬手将他眼前垂落的头发往上捋了一些。
客厅里毕竟还有第三个人,宴麟还是有些回避的,他将韩云息扶起来,搀着他上楼。沈嘉倾看着两人进入房间,而后房门关上。
沈嘉倾是个十分敏感且聪明的人,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很早之前就感受到韩云息的心意,并始终回避他。
在来韩云息租住的别墅里的这段时间,他见过最多的就是宴麟,虽然宴麟自己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身份,但沈嘉倾观察入微,能从韩云息遗漏在房间里名片以及和他聊天时不经意透出来的消息,将他的身份猜个大概他是个摄影师,年轻且有为。
也很早之前就认识韩云息了,有多早,沈嘉倾分不清。
这么一个成年的男士,与韩云息亲密无间,照顾他,陪伴他,哪怕沈嘉倾以最单纯的心意揣度,也无法将两人的关系只定性在朋友上。何况沈嘉倾在刚才打扫的时候,看到了几十张的转账条。那些纸条被随意的夹在书中,即使他无意窥探,在他将书拿起来的时候,散落了一地的纸条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转账人是韩云息,收款人则是宴麟。
沈嘉倾查了一下这个名字,在搜索引擎上,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寥寥无几。但约莫能明白,这和他猜测的,这个近来和韩云息来往最密集的男人职业一样,是个知名的摄影师。
一切似乎明朗了起来。
之前韩云息给他的那笔来历不明的钱,好像忽然一下子有了源头。
省去两个人的相遇,应该是韩云息走投无路向这个男人借钱,对方一定是对他怀有不同寻常的感情,才这样慷慨的将这笔钱借给了这个在当时根本不具有偿还债务能力的人。这不同寻常的感情,可能是爱,也可能是诱骗。
毕竟那个时候,韩云息真的还只是个少年。
那现在两人的关系呢
沈嘉倾扶着扶手,缓缓上了楼。一门之隔,房间里悄无声息,然而沈嘉倾多次来往这栋别墅,他知道哪个角度,能看到房间里的场景。虽然他内心抵触这种窥探,然而心底的焦灼却压下了这种抵触。
窗帘被拉开,宴麟俯下身,正与他接吻。因为角度的问题,沈嘉倾看不到韩云息的回应。他看到的,更像是宴麟借他酒醉的乘人之危。
他正看着你哦。
眼睛只掀开一条缝隙,仿佛醉的意识都不甚清醒的韩云息放下握着宴麟胸前衣领的手。
他摆出更顺服的姿态接受宴麟的这一吻。是他主动索求,也是他松手放任。
虽然不想提醒你,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得说一声。我们正在进行的游戏,并不同于你的剧本,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按照你的预料和设定发展下去。因为人性是不可控的。
“唔。”从嘴唇里溢出的这一声,不知道是在回应系统还是宴麟。
你要自己承担后果。
“有什么后果”
你可能会把自己玩死。
韩云息还是嗤笑,“那我绝对不会死在这个世界。”
伸手按住他胸前纽扣的宴麟口中呼出的气息,灼热到烫人的地步,他注视着眼睛半开望着他的韩云息,询问,“我知道你是喝醉了现在还可以停下来。”
“不。”
“你知道我是谁吗”
眼皮又掀开了一些,因为泛着一层湿润感而显得像是琉璃的眼睛注视着他。而后韩云息一笑,“嗯,踏宴。”
宴麟因为工作的缘故,已经不在游戏里做什么团长了。那些曾经环绕在他身边的人,也都一个一个远离。只有一个人,从游戏走到现实,一直在他的身旁。
“云息。”
他又在韩云息额头上落下一吻,“夫人。”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叫过了,如今抵着他的额头叫出来,倒是比在游戏里更多几分深情蜜意。
自那天晚上之后,沈嘉倾有约莫两周没有过来。韩云息先是休养了半周,而后忙着工作,等到第三周时,沈嘉倾果然送上门来了。
“不想来以后就不用来了。”韩云息托着腮,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打游戏。
沈嘉倾没说话,站在客厅里,身上带着些从外面来的冷意。
有些烦躁的啪啪啪的按着键盘,沈嘉倾终于开口,“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他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感冒初愈,又像是过于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