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夏国军力的强大,能胜过金国;争论夏公向梁人广施赈济的政令是真是徦;又或是比较梁国如今发展的差距……
说起来,民间在某种舆论力量的引导下,对于周柏的西征北伐之举,倒是没有多大不满。
毕竟就算是改朝换代,对于普通梁国百姓来说,还能更糟吗?
现有的梁国四郡,除开西原好点,哪一地不是跌回祥兴末年的生存状态。
灾劫频发,妖孽横行,普通平民每天都要为生计而忧愁……
面对夏国要求借住汾铁郡,及梁河北岸金人大败两个消息,“富裕”的梁都百姓都没多少激愤感触,何况整个民间。
可梁国朝廷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夏军来势汹汹,可能要让他们当亡国君臣。
朝堂上,一众大臣你争我吵,半天拿不出一个周全的方案。
因为在己方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无论作出什么决定,都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风险。
“我不同意让夏国借用汾铁城,若是轻易答应,恐我大梁军心将遭重创!”
“不答应又能如何,夏国的国书根本就不是商量,今天拒绝,明天夏军就会攻打我国郡城重地。”
“是啊,金人都不是夏军的对手,我梁国现在国运遭厄劫重创,亟待恢复,哪有抵抗之力。”
“耻辱啊,耻辱……”
坐在三爪蛟龙椅上的梁侯赵启,听着殿内争吵,不由紧皱眉头扫视全场。
所幸站在最前面的几位重臣,依然保持着风度,显然腹中有货。
这时公子赵寻见赵启似有问询之意的眼神,连忙出列回禀:“启奏君侯,儿臣以为,越是国家艰难,越是不能软弱,否则什么豺狼虎豹都敢上来咬我大梁一口。”
赵寻作为嫡子,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代梁侯,他一开口,马上就让殿内安静下来。
“我国现有机动兵力十万有余,再加上最近组建的两万武卒新军,堪称军力雄厚。若不是国家用度不济,儿臣早想请命收复河北之地。”
“汾铁郡是东大门,那边可没有宽阔的梁河阻挡……西原郡危矣!”
公子赵寻坚守开战的说辞,有理有据,让很多主战派大臣连连点头。
赵启肯定也是不想遭受屈辱,这番话算是说进心坎,于是微微颔首道:“寻儿说得有理,白卿、成卿、奚卿,你们几位可有见解。”
户部尚书白修齐心头一紧,不过还是直言不讳:“君侯,微臣认为不可强硬对夏开战,国库空虚,难以支持十万人以上的大战。”
“拖到今岁秋税上缴,国家或有转机!”
另外站在白修齐身边的宰相成举,开口更是石破天惊:“臣看过汾铁、安梁的军报,觉得夏军势大,不可阻挡。”
“臣以为,当果断同意夏公所请,以免我们大义有失。”
“若我汾铁出让,夏军依然紧逼,则我梁人当能看清其强盗面目,上下一心共同抗敌!”
此等卖国之言一出,朝堂顿时沸腾,不少清流站出来指责成举。
赵寻更是不悦,示意党羽请命:“丞相病重糊涂,应闭门修养一段时日。”
赵启默然同意,让太监请走成举去看太医。
“君侯,臣愿抬棺出征,坚守汾铁郡,不使夏国一兵一卒踏足西原!”一向低调的兵部侍郎奚越泽,突然冒头坚定主战,惹得赵启刮目相看。
梁侯之意昭然若揭,成举又是如此下场,殿内“投降派”再也不敢吭声。
最后,鉴于赵寻没有大战经历,赵启命奚越泽为援军主帅,领大梁禁军五万驰援汾铁,只要保持目前境况就算有功。
三月二十八日,汾铁郡守派出使者,前往夏军大营面见周柏,严厉拒绝了借住请求,点明这是侵略行径。
“姻亲之国,何以至此乎!孤一心抗金,想救助梁州千万百姓,梁国朝廷无人理解……痛哉,惜哉!”
事后周柏一番感人肺腑的诚恳之言,在隐蔽黑手的推动下,很快传遍梁国主要城市。
此后一月,夏军围住汾铁城,没有进攻,可也没有离开。
哪怕奚越泽率领的援军抵达,也只是隔着大营遥望,并无攻击之举。
夏军在干什么?他们在帮助汾铁郡各地的百姓,补种春苗,同时设立赈济点,给饥民发放粮食、盐醋、衣物……
不知不觉间,梁国蛟龙依旧桀骜,可民心气运,却宛若第二个头颅,有了不同的想法。
四月底,北屈郡夏军再度拿下两县之后,于北屈郡城前线受阻,险些败退回安梁。
对外战况公布,说是金国先锋铁骑入境,粮道被断,没有安全的大后方基地导致。
还好梁夏边境的粮台重镇,因为布防及时,并未被突袭得逞。
千余金军哨骑,绕过防线,踩着绿野新苗出现在汾铁城外,光明正大刺探夏军情况。
梁国上下一时轰然。
什么,因为梁人拖后腿,导致夏军要退走?
这可不行!
看看夏公和夏军的所作所为,不是真王和他的王师是什么?
同治七年五月三日,兵部侍郎奚越泽召集部下,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宣称夏公是梁州救世主。
最后还真让他领着五万大军阵前起义,绝了汾铁城坚守之心。
五月五日,汾铁城郡守被城内百姓胁迫打开城门,箪食壶浆迎接夏公入主。
此后只有短短半月,汾铁郡全境收归大夏代管,置夏官驻夏兵。
道路畅通,源源不断的兵力赶赴北屈,前线娄晋鹏大举进攻,稳扎稳打,再度攻至郡城之外。
同时,褚凯率领万骑绕路出塞,摧毁十余牧羊部落,这些都是金军的重要粮食来源。
大夏法网渐渐侵入梁国,地方官府的威信,有时居然不如一个赈济灾民的夏国豪商说句话管用。
赵启不是不想整顿,可他已经没有精力应对。
因为夏收前夕,梁国郡望许家在庆乌郡宣布独立,这一点不弱于金夏的威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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