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云点头,紧随穆轻云进去。
里面的景象,倒是令徐振云颇感意外——
本来徐振云已经做好了见到神都“奢华顶点”的心理准备。但经由曲廊复道两个转折,来到了目的地,其气象风格倒是稍稍出乎徐振云意料之外!
格局有点像是“电影院”或“会堂”,是一片巨大的扇形房间,且是前面低、后面高的格局。但里面隔间三面木墙、正面空缺的布局,又和“入道第一讲”中的布局神似。
最后,整个的氛围安静肃穆、灯光也只是达到将将能够照亮室内的程度,远远称不上富丽堂皇;仔细感知,倒是有一点“教堂”的庄严味道。
穆轻云领着徐振云,来到第七行第五列的“包间”之内。
每个包间中有座席、桌椅,一套茶具,一只小炉,桌上还有一方直径尺许的“沙盘”——定睛看去,分明是一只尺寸颇大的“感灵罗盘”!
如果所有包间内都具有一只的话,这大概是这里唯一显出“奢华”一面的地方了。
等候了一刻钟,一个头戴方顶纱帽的中年人,缓步来到场中,轻轻鼓掌三下。
然后,他伸手一引!
后侧门处,两个青衣男子,手中捧着一只画框,缓缓上前,来到场地正中;将掌心之物举住不动。
这一套操作,委实令徐振云不明所以!
主持拍卖之人,难道不是应该能说会道么?
怎么是个哑巴,连开场白都没有?也没有物品介绍?
还有,呈上拍卖品的人,按照“惯例”是不是应该是年轻女子?
嗯……男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两人穿着朴素,相貌气质也非常一般,实在和想象中的不同。
不止是如此;穆轻云和自己说是“价值最贵的服装”;但是现在好像拍卖的是一幅画?
最过分的是,这“画作”明显没有看出任何出众之处——只能说很有抽象派的风格,以浓墨线条简单涂抹勾勒成型,好像是画的一只鸟;令徐振云莫名想到了“凤凰神鸟图”。
但好在徐振云目力极佳,遥隔十余丈,依旧能够看见“抽象画”的右侧,有三个小字:
董明言。
董明言?这又是什么人?
“一万五千两!”
“一万七千两!”
“一万七千五百两!”
……
没等徐振云回过神来,竞价之声,已快速响起。
穆轻云微微一笑,道:“小弟你也有过多次去往正明楼这样的大饭庄经验了;难道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奇装异服之人?”
徐振云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道:“是……胸绣?”
穆轻云怡然道:“还不算太蠢。”
在心元本洲的风俗中,凡俗所用,几乎所有的服饰,胸口处都会绣有图案。譬如徐振云所着的这一件蟹青色锦袍,胸口就是一方“绿竹图”。
至于较为常见的,“松鹤延年”、“龙凤呈祥”、“岁寒三友”等图案,共有二十四种制式,是为常服通用。
唯有修道人,会穿通体纯色的常服或制服。
但是徐振云曾经在“正明楼”吃饭时,也曾看见明明气度不俗、前呼后拥,但是胸绣图案却极为诡异的人物;倒是和眼前这“抽象画”有异曲同工之妙。
本以为是个性十足,搞行为艺术;敢情是人家身上穿着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衣服!
徐振云疑惑道:“这董明言……是神都第一流的画家?得到他的‘授权’,将他的画作印在胸口,价值万金?”
穆轻云笑道:“后半句说对了;但董明言可不是什么‘神都第一流画家’;而是你的同道——今年国朝大选中式弟子,位列三等,艺道第十三名。”
徐振云愕然。
穆轻云解释道:“每一年国朝大选之后一个月左右,风雅堂举办‘妙意节’,乃是将当年国朝大选‘艺道’一流中选择画道的弟子,其画作随机选出二十件,流通于世。”
“但是这个画作的用途是固定的——不能收藏、转卖;只能定制成衣服上的‘胸绣’;算是‘仙道近人’的一个象征。”
“当然,从事实上看,也是一个可以用来‘炫耀’的舞台。”
“所得金钱,百分之十五归作者本人;百分之三十上缴神都官署;还有百分之五十五汇入‘通济堂’,作为因‘血色之乱’有成员亡故或残疾家庭的抚恤金。”
“另一个渠道的抚恤金——和大晋官方的救济不相矛盾,可以领双份。”